“沈小姐,您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请及时住院治疗……”
“江氏集团副总裁江北山将于下周二与其情人王红伊结婚,据悉,两人在其亡妻住院化疗期间已经交往多年,又有知情网友透露,两人已经四岁的私生女将会在下周二的婚礼上露面,此外——”
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和话语在熟睡的沈清然脑海中闪过,想在睡梦中逃避现实的人,却在梦里都不得安宁,梦和现实一样让人难过。
在街边睡着的沈清然说了句已经好多年都没再说过的梦话:“妈……我好累啊!”
这一晚上,沈清然梦到了她妈妈。
沈清然原本叫江清然的,只是后来随了她母亲的姓,便改了名字。
江母是个西班牙人,生的漂亮又贵气,当年江北山来西班牙开拓疆土,正撞上在柑橘园里握着果篮摘柑橘的人,两人的相遇就像童话故事一般。
而两人的爱情也如童话故事一般坎坷。
为了和江北山在一起,江母和他私奔了,这个行为惹恼了她的家族,之后她被逐出家门,可是,与江北山远赴异国他乡的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觉得,为了她的爱情,自己可以豁出一切。
只可惜,她有豁出一切的勇气,对方却没有和她相伴一生的自觉。
后来的江北山生意越做越大,见的人越来越多,他早就开始嫌弃家里那个连都说不好的女人,等到那女人给他生了第一个孩子,出轨成性的他确实想过要回归家庭,哪知道她生出的是一个女孩子,这让一直想要个儿子继承家业的他难堪又屈辱,一踏进医院,就安排人把才出生几天的女儿过继给远房亲戚。
才刚刚生完孩子的于母伤心又难过,抱着还是婴儿的小清然求了江北山好久,保证她们母女不会给他添任何麻烦才勉强把沈清然留在自己身边。
这之后,江北山的冷落忽视也不再让她难过。
她一个人带孩子,把沈清然当成自己的全部,日子就有了盼头。
她努力练习,教小清然西班牙语,教她画画弹琴,把自己会的东西都倾注在她身上。小清然也很乖,又聪明,小小的孩子像个小大人似的,穿着小裙子在客厅里给她妈妈弹钢琴,弹完之后提着裙摆,学着上流公主的样子,对她妈妈鞠躬,伸手邀请沈母与自己一起谈钢琴。
每每这时,沈母便会露出开心的笑容,沧桑疲倦的脸又恢复了生气。
四年之后,沈母怀了另外一个孩子,等孩子出生以后她才知道,江北山的情人王红伊在同年也给他生了个女儿,甚至比自己的小女儿还大两个月。
那时候绝望的她想过离婚,可是江北山不想把自己一半的家产分给这个女人,便一直不同意,甚至把她关在自家老宅,派几个佣人名义上照顾她,实际上监视她。
在沈清然八岁那年,她得了乳腺癌。
其实那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可是两个孩子还小,她想在死之前多陪陪她两个年幼的孩子,所以一直没有住院治疗,等到昏倒在厨房里,醒来后家庭医生告诉她:“您得了乳腺癌,必须马上住院治疗。”
她笑着对医生说:“我早就知道了。”
等医生走后,沈清然看着趴在她腿上睡着的妹妹,小声问她:“妈妈,乳腺癌是什么?”。
沈母轻轻抚摸女儿额头的手顿住了,缓了好久,才笑着接她的话:
“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因为它,妈妈过段时间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小清然听不明白,伸出软软的小手擦她脸上的泪水:“要去哪儿?很远吗?妈妈带着清然和我,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好吗?”
沈母心里无比的难受,她真的好舍不得她的两个孩子,可是造化弄人啊。
没过几天,沈母开始吐血,被送去医院了。
家里一直很照顾她们母女三个的冯姨知道沈母这是不行了,含着泪把沈清然从学校接回来,怀里抱着四岁的沈嫣然,想闭口不谈,却又忍不住对这么小的孩子撒谎,在车快开到医院的时候,对她们说:
“妈妈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们来和她道别,她很疼的,不要哭不要闹,知道吗?”
到了医院,医生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拿着诊证明对着她们喊:“病人家属来一下。”
沈清然踩着小鞋子,跑过去,抬着头望着医生:“我是。”
医生表情凝重,蹲下身,用了尽量温柔的语气对她说:“小朋友,你还有其他家属吗?”。
“我……我爸爸……”
沈清然赶忙拿出胸前挂着的手机:“您等等,我给我爸爸打个电话。”
江北山早就接到沈母病危的通知了,只是他和王红依人在国外,便派管家赶去医院处理了。
接到沈清然电话,江北山顿了顿:“你冯叔叔已经赶过去了。”
那时候的沈清然从小被她善良又温柔的母亲带大,还不懂什么是恨,她只知道,她爸爸说完,她心中涌上一股酸涩又厌恶的情绪,她呆呆地问江北山:“你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