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裴礼是生面孔,再加之是个瞎子的缘故,没少被议论。
想来有个瞎子守仓库的事,很快便要在矿上传开。
饭堂伙食算不得多好,但好在可以管饱,裴礼与叶瑄总算是吃了顿饱饭。
途中,杨云与七八名工友来至饭堂,一群人热切的喊着连红嫂子,又打趣杨亮打了一夜的井还这么有精神。
杨亮得意大笑,像是个得胜而归的大将军,连红则是一脸娇羞,又不好当众抹了自家男人面子,只得垂下了头。
“娘,我爹还会打井吗?”
身旁,丫丫不明所以,“他们怎么说我爹打了一夜的井?”
连红娇嗔一声,“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赶紧吃饭。”
丫丫瘪着嘴应了一声,“哦。”
裴礼听着杨亮与杨云一群人的只言片语,大抵心中有数。
杨亮与他们都是一个村的,有的早来几年有的晚来几年,杨亮是最早来的一批。
另外,杨云与杨亮格外亲近一些,听连红所言,杨云自小便是孤儿,从小到大都是寄宿在杨亮家中。
饭堂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声音也越来越嘈杂,裴礼有些不适应这种环境,就想着快些吃完离开,只是小叶瑄又添了碗饭。
这时,饭堂里有不少人在谈论老赵头与老邓头。
裴礼这才知晓,老赵头好色,老邓头好酒。
老赵头昨夜一瘸一拐的回来,就是在家属区听那些久别夫妻的墙角,被一名拉了屎回来的矿工撞了个正着,给一顿毒打。
上午,矿工一般端个凳子坐在太阳下晒太阳,尽管已经入夏,但阳光并不毒辣。
能见到第二日的阳光,是所有矿工的心愿。
下午,矿工会去一个大澡堂子泡澡,泡完澡补一觉,就要准备夜里的换班。
裴礼趁着澡堂人少,带着叶瑄也去了澡堂。
叶瑄起初很排斥这种大澡堂,但架不住想要泡澡的欲望,终究是下了水。
裴礼脱的一丝不挂,身上一道道结了痂的狰狞伤口,看的叶瑄触目惊心。
取过一条毛巾,裴礼开始擦拭身体。
叶瑄有样学样,将毛巾缠在手上,只是后背怎么也够不着,着急的用后背在池子上蹭,最后还是裴礼帮他擦了后背。
自水下上来后,只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裴礼拿出一身换洗衣服,“穿这个吧。”
叶瑄望了一眼衣服,立时不乐意了,“怎么是女孩子的衣服?我不穿!”
裴礼解释,“你穿不了大人的衣服,连红大姐特意拿了丫丫的衣服给你。”
“这是那个野丫头的衣服?!”
“我不穿!”
叶瑄毫不犹豫果断拒绝。
穿女子的衣服就已经够丢人了,若是穿了这身衣服出去,被那丫头见到了,还不得被嘲笑死?
他并不理会裴礼的劝说,重新穿上了自己那身衣裳。
裴礼倒也不再勉强,穿好衣服便是与叶瑄回了仓库。
屋中还是不见老赵头与老邓头的身影。
叶瑄望着床上铺好的被褥,面色愈难看。
他倔强的推开被子,躺在了硬邦邦的床板上。
“把这张被子拿走,我才不盖!”
裴礼无奈一笑。
并不明亮的星月下,矿区东南显得格外安静,唯有缕缕微风,时不时吹拂而过。
隐约间,有风吹草动的声音。
夜半时分,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