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江轻也微微仰头冲他说了一个好,他启唇,喉结滚动,垂在身侧的手想伸出去摸摸她的,却只能弯腰,将她抱起来:“阿姐腿伤未痊,还是莫要走动了。”
不容分说的话,甚至江轻也都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就已经因为惯性攀上了他的脖颈。
和被裴烁抱起来时不一样,这一次,她的心中没有半分抗拒,而是顺着他的话应下,本想说有春溪春云,可话到嘴边也只是让他莫要太劳累。
少年身上的香气除去初尘香,若有若无的气息有些让她感到熟悉,可是还没等她想到什么,萧鹤微就已经将她放在小榻上。
他伸手推开窗子,窗外那颗栽种的广玉兰花树便映入眼帘,隔着菱形窗子,有几片花瓣随风飘入进来,正巧落在她散在小榻上的衣裙上,似是点缀般。
“阿姐好好歇息,得空朕再来看你。”
萧鹤微半蹲下身子,手朝向曹德,不一会儿,一个小巧的食盒便被放到了萧鹤微手上,他打开食盒,里头的荷花酥精致美丽,江轻也有些惊喜的抬眼看向他。
“八宝斋的荷花酥?”
见她露出笑意,少去了许多稳重,萧鹤微轻佻眉目,示意她拿一块。
“知道阿姐喜欢吃,一早就让人去排着了,所幸还不晚,阿姐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他知晓她所有喜好,更知道,在永宁侯府,她连吃一块自己喜欢的糕点,都要被说世家女子,事不过三,不应有所偏爱。
就跟少时一样,太后也不许他和她多吃,说这是老祖宗的规矩,怕人知道了他们的喜好,借此要了他们的命。
后来,她吃的便很少,左右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都得一起进了肚子,于是那年,少年第一次翻出宫墙,就是为了给她买她喜欢吃的糕点。
他见不得她委曲求全,可如今她所有的难言之隐都与他有关,这让他如何能不愧疚,不更怜爱她。
江轻也唇边笑意加深,伸手拿起一块荷花酥送进口中,入口轻抿,层层花瓣便像是要融化一般,还是一样的味道,只不过她许久未曾吃过了而已。
“好吃,你竟然还记得。”
她有些感怀,垂眸看着手中的荷花酥,这不仅是一道荷花酥,更是她这么多年来,不能表现出来的偏爱,做了这么多年端庄守礼的永宁侯夫人,她险些要忘了自己也是可以有喜欢的东西。
“那今后,朕还买给阿姐吃。”
萧鹤微出声落下一句,将食盒放到小榻上的小几上,他站起身,同她道别。
江轻也转头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她总觉得他身上背负着许多,无关江山社稷,而是一种不可为任何人道的东西。
那样东西,他甚至都不敢去碰,不能说,不能碰,想必这样东西在他心中定然承载了许多吧。
出了长乐宫,萧鹤微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去诏狱。”
三个字冷若寒霜,曹德点头跟在他身后,少年帝王,天潢贵胄,浑身气势当真是可与这日月争辉一般的存在,这是曹德在朝堂之上见到的帝王,而不是在殿下面前,永远乖巧听话的陛下。
他低头,想起陛下刚登基时,几乎日夜不休的刺杀,眼中也泛起杀意。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敢将手伸到朝堂中,当真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