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火山石四处飞溅,犹如一朵朵炸开的礼花,只是后者美丽无害,前者却要他们的命。
眼见着大小石头坠入海中,与温热的海水接触,发出滋啦的蒸发声,四周船只上的村民先后发出尖叫。
“石头落下来了!快划船啊!快点!”
“往右边划!右边!”
“啊我的手!”
“妈!!!不要!”
“救命!谁来救救我!”
哭喊声四起,原本属于救命稻草的海上之路,此时被无数坠落的火山石封堵。
石头砸进海面还好,轻重都只是掀起一些波浪,一旦砸进船板,那上千度的高温,可能瞬间将甲板烧穿。
破了洞的船还能叫船吗?
水从底部灌上来,不出十分钟,船就会被淹没,船上人彻底失去依靠。
这还是只是砸到物体,如果砸到人,后果更不堪设想。
能一下子烧穿十厘米厚甲板的火山石,要是接触人体,必然瞬间将血肉融化。
这种惊悚程度不亚于之前她在海岛虫灾副本里看到的一样,明明人还活着,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虫一点点啃噬,从惊恐到慌乱再到哭诉,直至最后彻底绝望。
火山石同理。
如果砸中人体关键部位,比如头盖骨、胸腔,骨肉被烧化只是一瞬间的事,甚至可能连疼痛都来不及感受,人便死去。
运气好,只是手臂或者大腿被击中,或许还有一点生还的可能。
只是在海上
,受伤依然是一件很严峻的事。
手里没有药,淡水也有限,再加上太阳暴晒,宋悦相信没几个人能在这种恶劣条件下撑到最后。
为了尽可能躲过砸下来的火山石,宋悦当即代替卯兴修的位置,凭着求生的直觉飞速划起桨。
她背对着火山,看不见石头到底从哪个方向过来,卯兴修便当起了她的眼睛,全神贯注地替她指出危险。
“右边有火山石,往左打!”
听到预警,宋悦左手卸力,右手加劲儿,右船桨呼呼在水下划,整艘船随之往左一转,下一瞬,只听耳边咕咚一声!
一颗拳头大小的火山石擦着他们船舷砸进海里,溅起滚烫的海水。
太好了,躲过了!
卯兴修捏捏拳,心中暗喜,但很快恢复到高度戒备模样,眼睛直勾勾盯着上空。
“后方有大石头,加速前进!”
“左边有石头群,往右打,继续前进!”
他的眼神好,指挥也很稳,虽然声音听得出有些颤抖,但该有的信息都无比准确地传递到宋悦耳中。
宋悦的手劲儿也同样精准,说往右便是,说加速便是加速,与卯兴修的指挥配合得天衣无缝。
俩人靠着这股配合,一个充当眼,一个充当手,笨重的木船竟划出一叶扁舟的飘逸感。
可惜并不是所有船都像他们一样,能一次次有惊无险地躲过从天而降的火山石。
从岛上出逃的渔船少说也有五六十只,其中有一半都遭到了石头袭击,
船只破的破,散的散,人也伤的伤,亡的亡,哀嚎声在海面上此起彼伏,听得卯清泉和池云英心坎直颤。
这就是他们信奉了一辈子,绝不会苏醒的火山,此时却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朝他们铺天盖地而来。
池云英眼睁睁看着一艘又一艘木船从她视野里消失,而她自己却无能为力。
卯清泉注意到老婆的哀伤,紧紧搂着她,低声安慰:“我们该感到庆幸,如果不是源洲这孩子掌船,我们恐怕……”
跟那些坠海的村民一个下场。
是啊,池云英喃喃蠕动嘴唇,她根本没想到宋源洲竟然还会划船。
可他什么时候学会的呢?池云英有些狐疑。他自己没有船,其他村民想必更不会借给他,他究竟上哪儿学的?
划船不是一门简单功夫,哪怕像他们这个岁数的人,也不敢妄然自夸。
眼下宋源洲的船技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没个四五年的积累,根本做不到如此精准的掌控。
更何况,现在他们不是简单的划船,而是在逃命。
身后的火山口轰隆隆的震响着,里面的火山灰每喷涌一次,对逃难者的心理都是一次挑战,天上还在不断砸石头,只要被砸中一回,他们就很可能万劫不复。
在这种超高压的紧张环境下,宋源洲竟然能无比镇定地操控船只,池云英忽然意识到,这孩子远比他们认为的更厉害。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