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轻轻地按下去,一下子,罗无辛仿佛被按入了深水,他恍惚地想要回抓住那人白净的手腕,但最终,对方却只是隔着水波,回了他一个模糊但温柔的笑容。
“该回去了罗警官,你不能呆在这里,还有人在那边等你。”
这是……谁的声音?
是谁?
闭上眼,罗无辛带着这些无人可以回答的问题沉到了水底,他的手脚沉重,挣扎许久才将眼皮第二次睁开,而这一次,那些透明的水波已经变成了白织灯旁的光圈,浓烈的消毒水的气味涌入他的鼻腔。
下意识,他扭头看向刚刚的方向,发现陈旧的房间变做了雪白的病房,同时,床边的人影也已然变成了一个熟睡的男人。
陶森。
“所以我睡了多久?我爸妈呢?孙胜利呢?”
凌晨三点,罗无辛被人扶起来的时候,脑袋里依然如同塞着一团迷雾一般浑浑噩噩。
他恍惚感觉自己忘了一些东西,但是却又想不起来他究竟忘了什么,仿佛在寻找一团空气一般,这感觉让他非常难受。
是陶昕把自己送回来的?
又或者说,是他做的一场梦?
幻境里模糊的人影浮上心头,罗无辛眉头紧皱。
明明是他应该一眼认出的人,可是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他会认不出陶昕的脸呢?
罗无辛陷入沉思,而这时,他听到陶森用一种毫无温度的冰冷语气说道:“你睡了一周了,至于其他的,没有你需要操心的事。”
简单明了,陶森直接断绝了他思考的余地,看得出来这一周他过的不算太好,也因此此时此刻,陶森的眼底连一丝笑意都没有。
“说真的,你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想弄死我的那一个,陶医生。”
罗无辛选择了实话实说。
“要不是我,你早就已经死了。”
陶森冷冷看着他:“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的命现在不止是你的?你已经被你爸妈卖给我了?”
“但那毕竟是我爸妈,你不是也是为了家人在这儿跟我耍横吗,陶医生?”
罗无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陶森的样子他就知道,沈素心和罗丹青应该没出大事,而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一周前最后的记忆浮上心头,罗无辛脱力地靠回枕头上,看着自己正在打的三个吊瓶苦笑。
“至少告诉我一点我爸妈的情况吧……对于伤患来说,这应该是合理诉求?”
“你爸轻度脑震荡,其余都是皮肉伤,两天前就出院了,这两天每天都会来看望你。”
陶森的脸看起来和床单是一个颜色,罗无辛心知肚明他这几天估计都没睡,问道:“说起来你没事吧,那时候听你给我打电话,感觉你人都快死了……给田莉做投射手术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