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那个?”
“知道,只不过昨天听你和你哥说,我才知道这技术原来就是你哥研发的,他的来头可比我想的要大多了。”
罗无辛实话实说,他本来还在想,一个神经外科专家就算年轻有为,又能有多大的能耐?
但现在看来,陶森子承父业,手上拿捏的技术都牵扯到要到国家审批,的确能说的上是高精尖人才,想必如果不是因为父亲陶远出身钱安,妹妹又在本地,他对地方上有些情结,恐怕,以陶森的资历和前途早该调去北阳了。
这么说也难怪,陶家不希望他们的小女儿继续学医。
树大招风……
陶远的车祸虽然是以意外结案的,没有案底,但是,陶家人未必就是这么认定的。
想到这儿,他无奈道:“现在看来,你哥确实还是挺在乎你的,工作这么忙都能抽空出来帮你搬家……你之前应该经常搬家吧,毕竟我看你的箱子都放在客厅里,家里也没什么布置,就像是刚搬过来不久,又随时准备要搬走一样。”
“啊……”
陶昕没想到他已经看出来了,小声道:“你发现了?”
“不难发现吧?感觉你是个挺有浪漫气息的人,但是家里除了绿植几乎没有其他装饰,按道理说如果是久住不该是这样……你应该刚搬过来没多久吧?”
“……嗯。”
陶昕闷声道:“刚搬过来一个多月。”
罗无辛没什么意外,将车停进分局的大院,又去门口买了包子:“之后还打算搬去其他地方?”
陶昕的声音越来越小:“其实也不是哥让我搬,是我自己,在一个地方住不久,小时候他们总是跟我说不安全,我就总觉得,待在一个地方容易被人盯上,住的时间久了就会做噩梦。”
创伤应激障碍。
罗无辛啃了一口包子默默想,陶昕虽然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但是她的人生到底还是因为那场意外发生了扭曲……家人的过保护加上自身的阴影,导致了她现在和社会几乎零接轨的状态。
这么看来,这个小丫头其实也跟自己差不多。
她拼了命想要回想起当年的事情,就像是自己拼命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一样……还真是挺适合凑合在一起共用身体的。
吃着早饭,罗无辛上了五楼,立刻有人闻到了他衣服上的香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陶昕之前帮他进行的“社交”,竟还有人和他开起了玩笑:“罗警官最近看起来可是光彩照人啊?”
要不是因为要和陶昕换班,他也不需要早起洗澡,以至于原本一直乱得像是鸡窝一样的头发最近都在自然风干下变齐整了,看上去甚至像是刻意打理过一样。
这一连串的巧合加在一起,就算是罗无辛都很难找到合适的理由去解释他身上的变化。
……要死。
他正感觉头疼,而这时值班的电话铃骤然响起,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里的干警都是脸色一变。
直接接到他们这儿来的警情从来都不是小事。
罗无辛二话不说就将电话接了起来,却是接警中心的电话,称辖区内的人民医院发生医闹,有人伤医后要跳楼,因为现场围观群众众多,派出所希望分局刑警大队增援,要尽快制伏伤医患者,控制住现场的情况。
“人民医院?”
罗无辛听到脑子里的陶昕声音紧张起来:“什么科的什么医生?”
他依葫芦画瓢地直接重复了一遍问题,然而对方的声音却在瞬间就让罗无辛的心凉了大半。
“什么……真的是神经外科的陶主任?”
母亲04
“你现在急也没用……现场那么多巡警,不会让你哥出事的。”
罗无辛脚踩在油门上,话虽说得冷静,但他还是迅速压线超了两辆车,赶在绿灯的最后几秒过了路口。
在“房间”里,陶昕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从二十分钟前开始,话就没有停过。
“怎么会是我哥啊!他忙成这样都还是会正常接诊怎么还会有人对他医闹啊!”
“我哥……以前都会为患者和院领导吵架,再医闹也不该闹到他身上啊!”
“医闹可不挑受害人。”
罗无辛冷冷说着,心里却想,看昨天陶森加班加点的状态,碰上跳楼这样的危重急诊也会临时出诊,作为门面,接触疑难杂症的可能更大,碰到医闹的可能性自然远超一般的医生。
然而,此时此刻罗无辛能听到陶昕在脑海里不住焦虑地重复“怎么办”,声音里几乎已经有了哭腔,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又往下踩了几分油门。
“马上就到了。”
远远的,罗无辛已经能看到人民医院的招牌。
他想,只希望陶森别伤到手……那可是一个外科医生最宝贵的东西。
“哥!”
事与愿违,十分钟后,一路冲到门诊七楼的罗无辛走到事发的诊疗室前,一眼就看到了洒在地上的血迹。
而他脑袋里的陶昕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罗警官,快看……快看我哥伤到哪儿了!”
罗无辛拨开人群,发觉陶森竟然还站在诊疗室里,此时正用白大褂的一角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左手,也因此,白大褂上已经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而在陶森的正对面,一个瘦弱的女人手里拿着刀和派出所的警员们对峙,她坐在七楼的窗台上,此时大半个身子已经在外头,似乎随时可能跳下去。
“张女士,你冷静一点……你的情况靠手术是解决不了的,精神疾病和心理疾病并不是一回事,你现在需要去看心理科,那里才有人可以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