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罗无辛却好似对眼下的糟糕气氛视若无睹,他笑了笑:“我们要找的是个女人,我想刘宝全很有可能没对他的父母说实话,他今年都32岁了,事业有成,房子和车都有了,不可能没有女人,只是,对方未必那么能见光。”
末了,罗无辛将手里的马克笔交回到了江世涛的手上。
“查查他的社会关系和财务情况吧,江队。”
罗无辛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想,那里应该会有可以验证我刚刚说法的东西。”
散了会,罗无辛终于有机会可以去洗手间用水洗把脸。
早上从那个莫名其妙的公寓出来,他连做正常洗漱的机会都没有,是径直开车来的分局,也因此现在从镜子里看,他的头发还是睡乱的鸡窝,甚至下巴上都长出了短短的胡茬。
该死的,虽说他过去也经常为了查案不回家,但是搞成这样却也不多见。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
“罗警官,你别乱看啊,你现在在男厕所里,我怕看到不该看的长针眼。”
十分应景,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就算是罗无辛此时都不禁感到了一阵烦躁。
这个幻听究竟要到什么时候?
不会之后他又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一个女人吧?
罗无辛越想越烦,他抹了一把脸,恰逢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阵猛震,罗无辛拿出来看了一眼便直接将手机放了回去,既没有挂断,也没有接通。
“罗警官?你不接电话吗?我这儿都能听见在震动哎。”
陶昕试图提醒他,但罗无辛此时却打定主意不再去“加重幻觉”,他推开厕所的门,好巧不巧,迎面就撞上了刚刚反驳他的侦察员,对方正在和同组的同事抱怨:“你说那个没心的怎么就能这么肯定是个女的,搞得好像已经在内网里查到人家名字一样……”
话说了一半,两人抬头看到罗无辛,后头半句自然被咽了下去,变成了一个毫不掩饰的白眼。
“没心的?”
陶昕好奇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罗无辛犹豫了一下,却是大步走进办公室,直接登陆警综平台键入了一个名字。
陶昕。
“罗警官你要查我啊?正好让我看看公安的内网是什么样的?”
那个活泼的声音还在继续,罗无辛皱了皱眉头,毫不犹豫地调出了相关的信息,但才刚看两行,他脸上的神情就彻底僵住了。
陶昕,25岁,未婚,无业,居住地址:东湖大道漫居公寓1301。
父亲陶远已故,母亲楚玉珍已故。
哥哥陶森,35岁,未婚,工作地点:钱安市人民医院
怎么回事?
罗无辛看着内网上陶昕的证件照,上头那张小巧的鹅蛋脸他很熟悉,毕竟昨天晚上他才在镜子里看到过,包括眼角的那颗泪痣……一模一样。
陶昕没有报案记录,她也不是任何案卷里的受害者。
罗无辛罕见地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但无论他按几次刷新,面前的白底黑字都还在那里,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刮子,抽的罗无辛反应不过来。
陶昕是一个确实存在的大活人,她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而且,她的过去也并非是捏造,而是真实写在局里的档案。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女人……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袋里?
又为什么,会成为他臆想的对象呢?
骗子04
距离查清刘宝全的社会关系还有财务信息还需要一点时间,身为非指派无搭档的机动组,罗无辛无法独自走访,干脆利用这几个小时去跑了一趟钱安人民医院。
即使是下午三四点,作为省里著名的三甲医院,人民医院的门诊大厅依然是门庭若市。
罗无辛去导诊台问了问,得知神经外科的陶森主任今天不出诊,小护士热心地让他周一早上七点半准时登陆人民医院小程序抢号,否则,陶森主任的号会非常难挂。
“我跟你说过了啊,我哥的号真的很难挂的,还有专门的黄牛抢号,为了这个,我哥还跟他们医院领导拍过桌子,说如果不让有需求的人看上病,他就直接不出诊了。”
脑袋里的陶昕得意地说:“你要不相信我说的,你可以去专家墙那边看看嘛,我哥就在上头。”
真是见了鬼了。
即使不情愿,但罗无辛最终却还是只能按照陶昕说的,找到了医院一角的专家墙,果真,神经外科的那一栏挂着陶森的照片。
在一众中年人当中,陶森的模样确实显得非常年轻,他戴着无框眼镜,和陶昕一样生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甚至,在一模一样的位置也有一颗泪痣,微笑起来的样子显得十分好脾气。
陶昕高兴道:“哥哥这个照片是他刚从海德堡回来的时候拍的,那时候他可能刚刚三十出头,是不是还挺帅的?”
陶森:神经外科主任医师,中国医师协会神经外科专业委员会委员,德国海德堡大学博士,之江大学医学院教授。
擅长颅内肿瘤的外科治疗及伽玛刀治疗,包括颅底手术、脑干肿瘤等复杂病变;
擅长难治性癫痫,帕金森病,精神疾病的外科治疗,植物人苏醒术
尤其擅长颅脑外伤的综合治疗。
看来年纪轻轻,却是个全才。
罗无辛这时已经仔细地阅读完了陶森的个人介绍,一种怪异的感觉随即爬上他的心头。
陶昕并非是他想象出的幻觉,但是……像他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要挂号,是不是就是神经外科的处理范畴?
换句话说,他和陶昕共用身体的怪异处境,是否就和陶森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