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姨在北京开饭店,她那里长期招人,都是包吃包住的。我之前就在想,等你的案子结了,我就带你去北京。”
她絮絮叨叨讲了好些事,希望盼生被疼痛折磨得没有血色的脸庞能舒展片刻。
盼生没力气说话,目光又落到成钰拿着的那张纸。
成钰知道她心思:“我去打个电话,看看你的身份证办好了没。”
“可以吗?”
“也差不多了。”
成钰出去给孙聪打电话,想请他帮忙问一下。
“小祖宗,你还是赶紧回来吧。”孙聪压低声音,“陈队刚刚叫全队开会,看见你不在,脸色可不大好。估计等你回来,得挨训了。”
成钰挂了电话,跟病房的值班护士打了招呼,留了自己电话。等打车回到市局,直接去了户籍管理处。正巧刘盼生的身份证已经办好了,证件上覆着崭新的防伪膜,光可鉴人。
她回到医院,先去取盼生的胃镜描述报告。因为病理报告要等一周,成钰取到描述报告时,就匆匆看了眼,却被那行诊断结果刺痛了双眼——
“胃癌。”
手机上弹出一条微信提醒,是徐宁的回复:
“赵立建去了深圳。”
暗夜-15
“那他离开前,有没有和别人说过他是去做什么的?是不是去深圳打工的?”
“应该不是,他上个月跟村里人借钱,买了辆面包车,现在帮人拉货赚钱。”
“他是不是和赵玉兰母子走得近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平时工作忙,不怎么回去。是张队让我多关注他们,我才让家人留意的。”
……
病房内,盼生已经睡着了。成钰稍稍松了口气,报告带来的压迫感让她产生了鸵鸟心态,打算等病理报告出来,再考虑怎么告诉盼生。
成钰把报告收好,把身份证装到盼生的棉服内侧口袋里,开始想刘招娣的事。
她打开抖音,见之前发赵玉兰采访视频的账户没有再发过相关内容,又搜了牌坊村等关键词,也没有新的喊冤视频。估计是赵玉兰被警方拘留,村民不敢再闹事了。
这些村民最擅长宽恕自己,苛责别人。如果他们知道打拐案的证人是刘招娣,是不会这么安静的。
毕竟,他们最看不起女人了。
如果村民们还不知道刘招娣的证人身份,那赵立建为什么要去深圳?一个出狱人员,在借钱买完车后,费时费钱去深圳做什么?
还是说,李伟华的电话就是打给赵立建的,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或是赵玉兰添油加醋把赵家的悲惨结局都怪到了刘招娣身上?总不能是赵玉兰又给李伟华找了个新爹吧?
要是能把李伟华传唤来局里询问一下就好了,可惜没有正当理由。如果李伟华真是通过某个警员,查到了刘招娣信息,一定有操作记录。但麻烦的是,成钰现在没有足够证据申请查询,还不知道刘招娣更改后的任何信息。
那么,他们是怎么查到的?
成钰在脑海里梳理有用的信息,首先是2008年4月-2008年9月,是刘招娣更改个人信息的时间。她的姓名等户籍信息进行了更改,身份证号原则上不允许修改,只能在位数不正确或者重复、错误时才能进行更正。成钰觉得应该也修改了。
那户籍信息里确定的就只有曾用名。
成钰想起柳老师说,接到招娣那天是她的生日。刘招娣在2007年刚满十八,她的生日就是1989年3月2日。
就靠这些信息,在平台里会查出不少数据,需要逐一辨认,费时费力,很容易被发现。
那,会不会是刘招娣没有更改身份证号呢?
刘军手里有旧户口簿,村委会也会有登记表之类的资料,能查到她的身份证号。有身份证号,就能在警方的系统里查到她的资料。
成钰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一点,而且就算刘招娣的身份证更改了,他们也可能用刘招娣的旧身份证号在系统中进行过检索。如果旧身份证号没有找到结果,就说明刘招娣的身份证号更改了;如果有查询结果,那么刘招娣就没有更改身份证号。
想到这里,成钰又匆匆赶往局里。
因为警方工作的特殊性,公安局的运维保障处晚上也有人值班。运维人员都是软件公司外包的,此时看到有警员来找,连忙问:“是哪个系统故障了吗?”
“这里能登录内网服务器吗?”
“能,是内网故障了吗?”
“不是故障,是我想查点东西。”成钰问他,“你们用的运维管理员账户,是不是能查看数据库的数据啊?”
“是,因为需要巡检和排查问题,是有数据库查看权限,但是不能修改和删除。”
“内网涉密平台的操作记录是存在哪个数据库的?”
一听是涉密平台,对方连忙道:“那个我们看不到的,只有在专用机插入密钥才能解密。”
“我知道。”成钰耐心解释,“内网数据是加密的,要进行特殊解密。但是操作记录,是对接到监控模块的,局里要求警员在监控模块,对分管的人员进行操作审核。监控模块在自己电脑就可以看,也不用插入密钥。所以用户的操作日志和涉密数据是分开存储的,没有进行特殊加密,只分了数据权限,对吗?”
“这个是分开的,但只能查看操作日志,不能回溯访问的页面。”
成钰要的就是这个:“我有需要查询的事项,请问在哪儿登记?”
技术人员挠了挠头想说不用,能查到的就是些用户日志,但又怕成钰是钓鱼执法,找了个运维事项处理单,让成钰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