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小学时成绩就很好吧?”成钰说,“不然应该没法去县里读初中。”
“她初中是跟着叔叔住的,所以才能继续念书。后来她叔叔出了意外,她就去住校了,是靠着奖学金加上自己打零工赚的钱,还有柳老师的资助,才把高中三年念完了。”
“什么意外?车祸吗?”
“不是,是酒后呕吐导致窒息死亡的。”
“真有人这么倒霉啊?”
“他是在垃圾桶边找到的,口鼻里都是呕吐物。”张国安回想着旧事,“那时新闻还报道呢,让家里人多注意酒醉的人,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说起她叔,她叔娶的是县里税务局副局长家的闺女。那姑娘长得很漂亮,家里条件也好,也不知道怎么看上他的,偷偷跟他领了证,后来听说人疯了。”
成钰的眼皮跳了跳,“疯了?”
“是啊,可能是婚后不幸福或者因为家里不认她了,精神压力过大就疯了。”张国安回忆道,“当时我有个同学在富县公安局,他跟我说的。说那个女人好几年都不出房间,屋里脏得没地下脚。”
“那后来呢?她怎么样了?”
张国安也不确定,“应该被家人接走了吧?”
成钰发现自己偏题了,忙问张国安:“那刘某娣被拐卖失踪后,柳老师没有去找过她吗?”
“找过一次,那时候生源地助学贷款要截止了,都没见她来县里办。柳老师给光明村村委会打电话,是刘军接的电话,撒谎说她去打工了。柳老师以为她是去赚学费了,哪能想到刘军这个亲爹会做出这种事啊。”
“说起来还是都怪那三个人渣。”
“案子都过去了,三个人都坐了十来年牢了,你也别太受影响了。”张国安劝道,“你要是不放心,等你休息时,去富县拜访一下柳老师,看看有没有人跟她打听过刘某娣的事?她就住在富县中学2007年新建的家属区。”
“好。”成钰应下,计划回去跟宋舜华调一下班,明天上午就过去。
“柳老师有个儿子,人长得帅,名牌大学毕业,还在德国留过学,回国后在上海工作,听说一年工资有七位数。”
成钰正在手机上记录柳老师家的地址,“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孙聪忍不住笑出声,“怎么连话也听不懂了?张队这是想给你们牵线呢。”
“工作呢,别瞎说。”成钰白了他一眼,“人家这条件怎么可能还没有结婚?”
“好像真没有,忙事业呢。”张国安乐呵呵道,“那小子我见过,人不错,就是年纪比你大点。你要是不介意,倒是真能介绍你们认识。”
成钰婉拒老队长的好意,“那就不用了,我只对比我年纪小的感兴趣。”
等三人上了楼,见孙聪端了杯子去茶水间,才小声问张国安,“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局里有人泄露了刘某娣的信息?现在要查一个人的信息,只要有身份证号或者名字,在系统一查就能查到。”
“你先去富县问问吧。”张国安端起杯子,“在没有证据前,我不想随便怀疑局里人,你也先不要往外说。”
许是因为要去见柳老师,成钰晚上躺在床上,脑中有根神经兴奋得如同连接了心脏,一直突突跳动,让她难以入眠。成钰想起刘某娣,于是又把对方幻想成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超级英雄。
嘣!已击杀罪犯一号!
她正闭目在脑海里播放自编自导的电影,忽想起张国安说,刘某娣叔叔的死亡也是意外。
当意外过多时,是不是就不能被称作意外了?
发散的想法让成钰在黑夜里感到了阵阵寒意,忙提醒自己,不能这么揣测被害人。至少刘军赵玉兰李伟华还好好活着呢,如果她真有这种构造意外的能力,不是应该先让他们出意外吗?
徐风市到富县还算近,约两个小时车程。成钰早上借了孙聪的车,打算开车前往。
“钰姐,开我车呗,我新提的车。”徐新宇凑过来套近乎,“要不我送你去啊?”
“谢谢,不用了。”
他手上拿着新出的iphone,上面一直闪着各种消息提醒。成钰眼尖,看到了徐新宇在滑动时,界面是他自己穿着警服拍的视频。
“你在抖音发视频啊?”
“就帮助大家了解一下警察的工作嘛,我拍着玩的。”
以前在北京时,队里经常处理各种重案要案。为了防止泄密,陈朗不允许他们在微博、抖音等软件上发布任何工作内容。成钰猜测徐新宇在网上发工作的视频,是想要通过自己的身份获得关注。
成钰没再多说,想着后面如果有什么案件成立调查小组的话,千万不要把他加进来。临到富县时,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穿着警服呢,这样贸然上门有些失礼,于是就先去超市买了些水果牛奶。
可能因为提着东西,很像是来看望老师的学生。家属院活动区几个退休老师看见她,纷纷露出和蔼的笑容。
成钰之前听张国安说,这里以前是那种两层的筒子楼,是在2007年年底才建成现在的家属楼的。她找到对应单元,爬到六楼,先放下东西,整理了下仪容。
她按下门铃,却没听到声音,估计是门铃没电了,只好轻轻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个五十来岁的阿姨,她给成钰一种既苍老又精神的感觉。因为消瘦,脸上的法令纹、眼角额间的皱纹都尤为明显,头发也花白参半,老态尽显;可她戴着一个金色框架的眼镜,透过镜片的那双眼睛,精神奕奕,就像随时都要走上讲台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