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看见我们家这样不停地钱生钱,大伯他们家能不眼红么?”高蕾淡淡一笑:“换了我,我也眼红,凭什么我家用光了弟弟的保险费,她却能拿那点钱投资,而且一投就中,越赚越多。你说,既然眼红,干嘛不去她家拿点补贴家用呢,反正也是弟媳妇,跟弟弟相关,这钱不拿白不拿嘛……”
“别笑了。”
——陈绍忽然扳过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
他静静地看着她,又一次重复:“别笑了,不好看。”
高蕾愣了愣,伸手拍拍自己的脸,抬眸看他:“我笑起来不好看?陈绍,你敢说自己的女朋友笑起来不好看?”
“不是……”陈绍笨嘴拙舌地解释:“我、我是说,你刚刚那样笑,一点都不开心。不想笑的时候,不要笑。”
他的眼珠很黑,静静地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认真而专注,会有种全世界都在关心你的错觉,很温暖,很美好。
不过——
这种温馨的小清新的治愈式言情桥段,真的不适合她好不好,也不适合陈绍!
高蕾突然捂住肚子“噗”地笑出声,陈绍面对她忽然的转变,不知道怎么回事,顿时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蕾笑得肚子疼:“阿绍,你真的不适合扮演这种安慰人的角色,你还是乖乖在一旁听我说完就好了,我没有那么脆弱,你也……哈哈……你也没有那么治愈。”面前这位,走的不是治愈路线嘛,明明是闷骚(or呆萌?)。
“……算了。”陈绍自觉无法接上她的思维,干脆不答话了,坐在那儿,默默地看她笑,恢复面无表情模式。
高蕾忽然伸手将他抱住。
她探过身子,隔着椅子,轻轻拥住他,二人的脸挨得很近,足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她侧头,拿鼻尖蹭了蹭男人的脖颈,“好多年了,我第一次跟别人这么详细地说我家的事情。说出来的感觉很好,谢谢你。”
高蕾也玩了一把治愈的小清新。有一个人,能在温暖的冬日陪在你身边,安静地听你说那些带着灰色的过去,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种将闷在心底的东西倾诉出来的感觉是多么好。
更何况这个听者,还是你爱的人。
小清新就小清新,美好就行。高蕾的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正想调笑几句,让这个被她抱得浑身僵硬的男人放松一些,结果却看到刚刚被她蹭过的脖子上,居然泛起了一小粒一小粒的鸡皮疙瘩,眼看着蔓延成一大片。
这什么情况?
高蕾瞪大眼睛,指着陈绍的脖子叫起来:“我碰碰你而已,你这反应也太剧烈了吧!”
“你、你先放开我……”陈绍小心翼翼地捏着她的手腕,把自己从她那儿解救出来,摸摸自己的脖子,被她碰过的地方,总觉得怪怪的,于是很不自在地解释:“我、我只是不太习惯女孩碰我……”
此话一出,高蕾的眼睛瞪得更大。她直愣愣地盯着陈绍定了半晌,然后缓缓将目光从陈绍的脸,转移到男人下半身的某个此刻服服帖帖躺着的部位。高蕾摸了摸下巴,用一种居然随便就捡到稀世珍宝的表情,和仿佛在感叹“天上也会掉馅饼一样”的语气,问他:“陈绍,你不仅是处,而且从没交过女朋友。而我,是第一个?”
而且她记得,眼前这位先生,今年要满三十了吧?
高蕾很快就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比如刚刚那句,赤果果地质疑了陈绍的男性魅力,就算说的是事实,也是非常、非常有损男性尊严的。
就算迟钝如陈绍,也被这句话激起了脾气,黑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瞪着高蕾,不说话,沉默以示抗议。
好吧,这念头,三十岁还是处而且毫无任何恋爱经验的男人,其实不少,不少——高蕾默默地对自己这么说,然后脑子里就浮现出各种窝在家里打游戏or撸管的二次元画面的宅男们,
可是陈绍……看起来完全不像这类人嘛。
高蕾承认,当初对陈绍动心,是因为陈绍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在与他的相处中,她觉得这个男人体贴又温柔,有种闷骚的可爱。
如今看来,他不是闷骚,只是天生寡言,外加没追过女孩子,不会说甜言蜜语罢了。至于体贴又温柔,其实只是他待人接物有礼貌、进退有度,因此被她误读了吧。
“我错了……”高蕾哀叹一声,突然扑过去抱住陈绍的腰,可怜兮兮地抬头:“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我明明是捡到了宝,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
又被她抱住,陈绍的身子再次一僵,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放开。”
“阿绍,我说错话了,原谅我嘛……”高蕾才不会放过这个与他亲密接触的好机会,朝他施放撒娇技能,并且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啧啧,陈绍的腰可真是劲瘦有力,隔着几层衣服她都能感觉到,这货完全没有赘肉吧,真是捡到宝了,她要多抱抱。
相比高蕾越发花痴的状态,陈绍却是有点头上冒汗了。自少时母亲去世,他再没有和任何女人有这样零距离的亲密接触,所以他无法想象女人的身子怎么可以这么软,高蕾半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触感温软,鼻尖还萦绕着淡淡清香。陈绍一低头,就可见她白皙纤细的脖颈,那么细,好像轻轻一捏就能断似的。事实上,陈绍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气势汹汹拦住她大伯一家的剽悍高蕾,居然会这么软,这么纤细,柔弱得让陈绍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轻轻碰一下她,她就会断了或者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