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嫁给他吗?
慕容秋荻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动摇她念头的并不是谢晓峰的礼物轰炸,也不是因为她想他了,更不是因为父亲母亲和小弟的倒戈――提到这一点,她只想叹气,在父母来看,女儿就应该出嫁,即使那个女婿曾经让他们不喜,也一样。
真正动摇她念头的是和燕十三的一番谈话。
那时候尚是冬天。
外面飘散着雪花,慕容秋荻和燕十三坐在屋里,两人面前放着一个小火炉,上面温着一壶酒。
“你的手伤早该好了,”慕容秋荻倒了一杯酒给自己,慢慢道,“那次手术很成功,恢复也应该很好。”
“可是我不想好,”燕十三的右手还缠着绷带,不过这绷带已是‘有名无实’,他笑道,“你就当它一直没有好罢。”
慕容秋荻只得道:“如果你喜欢如此,那就这样吧。”
燕十三点头,笑道:“先让我过一段安生日子再说。”他喝了一碗酒,继续道:“我看着那些成天想着来找我比武的家伙就烦。”
慕容秋荻失笑:“你以前最喜欢和人比剑么。”
燕十三端着酒碗,摇头连连叹息道:“曾经沧海哪……和谢晓峰打了一场后,再也看不上其他人的剑术了。”
“学剑就该诚心正意,怎么能看不起别人的剑术,”慕容秋荻故意拆台,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燕十三一怔,扭头望见慕容秋荻戏谑的目光,知道她清楚他刚刚是在胡说,便只得老实道:“我没想好拿那第十五剑怎么办。”他怕与人对决的时候使出第十五剑,杀了对决者倒也没什么,就怕控制不住,以致伤及无辜。于是他干脆借口手伤,拒绝比试。
而且,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就是,自那一场巅峰对决之后,他觉得又悟出了一些什么东西,至于那到底是什么,他还没弄清楚,他需要时间去想想。而且江湖争斗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他也不再用和人比剑来提升自己,如今,他在慢慢摸索一种探求剑道的新方式,这是自和谢晓峰对决之后才有的想法。
相信谢晓峰也一样,不然他不会淡出江湖跑去流浪。
听了燕十三的话,慕容秋荻道:“你会找到办法的。”她笑了笑,道:“其实我也可以帮你,还记得那首琴曲么?”
燕十三摇头,倒了一碗酒,状似不经意一般问道:“你就不想帮他?”
“谁?”
燕十三笑:“谢晓峰。”
“第十五剑已经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他和我一样,根本无法摆脱这一剑,”燕十三道,“这条毒龙折磨着我,也折磨着他,我们都怕它会复活。”顿了顿,燕十三慢慢地又道:“他淡出江湖,未必不是去寻找控制第十五剑的法子。”
忽然间,慕容秋荻想到自己那一段异世记忆中,谢晓峰选择了什么法子控制自己不要使出这一剑。
――他把自己两只手的拇指全部削断。
没有拇指,绝不能握剑,对一个像谢晓峰这样的人来说,不能握剑,还不如死。她认为他绝不会这么做的,宁死也不会做。但他却偏偏做了,他甚至告诉那个夺命十三剑的继承者,他这么做,是为了求得心里的平静。
一个人只要能求得心里的平静,无论牺牲什么,都是值得的。
慕容秋荻一直很喜欢谢晓峰的那双手,修长干净,白皙有力,生来就该握剑,她无法想象这双手残了的模样。
那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慕容秋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下。默了半晌,她表情漠然道:“是么。”
燕十三观察了她一会,忽然笑道:“你就不想他?”之后,不等慕容秋荻回答,他继续道:“我曾是个浪子,我了解浪子的想法,只要有个家,他们就会平静安定下来,从里到外都是!”他对慕容秋荻正色道:“秋荻,有你在他身边,他一定可以控制住那一剑!”
慕容秋荻冷笑:“我凭什么要为他牺牲一辈子?”
燕十三瞪着眼睛看着她,道:“这为什么叫牺牲?你为他着想,他自然也要为你着想。你一个人撑着天一阁,照顾小弟和双亲,难道不辛苦,难道不希望有个人替你分担?”
“他明明很在乎你,也愿意娶你,照顾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凡事如果不去尝试,又怎么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慕容秋荻咬着牙冷笑:“你不了解他,他是绝不会为了某一个女人……”
“人都是会变的!秋荻,毕竟你们已经都度过了十年!”燕十三截断她的话。
慕容秋荻忽然又想到了谢晓峰把自己的拇指全部切掉的那一幕,虽然并没有发生,但她却不怀疑它发生的可能性。换做从前,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剑就是他的生命!可是他竟然能为了内心的宁静而弃剑?
慕容秋荻又一次沉默了。
燕十三灌了一碗酒,继续道:“你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错?”
慕容秋荻瞟了他一眼,道:“你是来做他的说客的?”
燕十三笑:“我希望你过得好。”
慕容秋荻摸了摸那个礼盒,想起冬天那时和燕十三的交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想,难道她真的该信他这一次?换做以前,他绝不会这样执着地要娶她,更不会一次又一次精心准备并差人送这些东西过来。
慕容秋荻的心情很复杂。
和慕容秋荻的心情一样复杂的还有武林的局势。
厉真真联盟华山昆仑点苍海南崆峒武当六派,并峨眉一派,一共七派,欲要成立武林联盟,以使武林中各大力量团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