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天一阁的阁主是谁,就到了必须公开的时候了。纵使七星塘能力鼎小弟,那还不够,只有让江湖人士都知道天一阁的阁主是小弟的母亲,他才可能挺直腰杆说话。
惹了七星塘,还好说话;惹了天一阁,那便等着从小到大的糗事被曝光吧,从小时候尿床到被师父抽鞭子,天一阁都不会放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一阁就是柄杀人不见血的剑,它要的不是人命,而是江湖人看得比生命都重要的名声。
不过,一旦暴露了她的身份,接踵而至的麻烦是少不了的,这样一来,将天一阁改组的事情得加快了……
慕容秋荻一边继续着手中的针线活,一边思量着让小弟认祖归宗后需要做的事情,偶尔抬头看看不远处在练剑的两人。
她手上现在拿的,是小弟的衣裳,还很新,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挂了一道大口子,虽然一件衣服的钱对现在的他们算不了什么,扔了就扔了,但慕容秋荻还是习惯补好后再让小弟继续穿。既然能不浪费,干嘛要浪费呢?而且她也不希望娇惯小弟,让他养成奢侈浪费的观念。
“咯咯咯,咯咯咯……”
有野鸡?
听见这叫声,慕容秋荻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只羽毛五彩斑斓﹑尾羽尖长成矛状的山鸡正迈着大步,雄纠纠气昂昂地准备穿过竹林。见此,慕容秋荻微微一笑,思忖着秋天能看到这种生物倒也难得,不如拿来改善伙食好了。
“小弟,小弟,”为了不惊动那只飞禽,慕容秋荻压低嗓子,轻轻唤道,“小弟。”
可惜正在专心练剑的慕容明曦完全没听见自家娘的深情呼唤。
倒是指导教练谢晓峰听见了慕容秋荻的声音,他觉得奇怪,往常小弟练剑的时候,慕容秋荻从来不会打断。
出什么事了吗?谢晓峰这样想着,便回过头看向慕容秋荻,目露询问。
“去,抓住它,小心别惊动,”慕容秋荻朝谢晓峰努努嘴,指指山鸡的方向,轻声道,“中午就吃这个。”
谢晓峰顺着慕容秋荻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只漂亮的大山鸡。
不能惊动它?
谢晓峰想了想,举目四顾了一下,没看到什么趁手的东西,便打量了一会自己手上抓着的那根教剑的竹枝,从一端扳了一小截下来,随意掂了掂手中那一截竹枝,往那山鸡的方向望了望,忽然抬手一掷。
远处那只山鸡叫都没叫一声就悄无声息地倒下,竹枝切过鸡头与鸡脖下颚处,山鸡的头在地上滚了几滚,脖子断口处鲜血直飚,一时间只看到那只鸡的脖子左右到处乱甩,一边甩一边喷血,弄得附近的竹子上全都鸡血横流。
见状,慕容秋荻一头黑线地看向谢晓峰,道:“你不知道杀鸡要按住它的脖子再放血吗?”
谢晓峰抿了抿唇,又从手中的竹枝扳了一截下来,往远处轻轻一扔,只听“嗖”的一声,那一小节竹片将鸡脖子钉在了地上,血还在流,鸡脖却不再到处乱动了。
好吧,谢氏杀鸡法果然独一无二。
慕容秋荻在心里寻思着,山鸡的肉本来就比家鸡柴,以谢晓峰的这种杀法,会不会增加肉的酸味?还有,这么大一只山鸡,做什么菜好,要不一半炖汤一半爆炒?
直到这个时候,慕容明曦才发现阿吉叔叔居然在刚才﹑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杀了一只野山鸡,他收剑站定,望了望那只还在喷血的鸡,转头问慕容秋荻:“娘,我们中午吃山鸡?”
慕容秋荻肯定地点头:“趁这山鸡还热乎着,你们赶紧带回去烧热水褪毛,然后把内脏掏干净,剩下的我来。”
厨房。
慕容秋荻已经将今天中午的食材全部洗干净切好了,唯一没搞定的就是那只山鸡,由于山鸡做起来比较花时间,担心先上的菜凉了就不好吃,于是慕容秋荻决定先烹调那只鸡,然后再炒别的菜。
可是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把鸡送厨房来,难道那两个人还没有把那只山鸡处理干净?
慕容秋荻这样想着,便出了厨房,绕到屋后去巡查巡查谢晓峰和小弟的前期处理工作做得怎么样。
“阿吉叔叔,这毛都烫掉了,肚子也割开了,不过它的内脏好恶心啊……”
“拿刀,我来掏。”
“哦……给,不过阿吉叔叔,有的内脏是能吃的,比如鸡肝鸡心什么的,别扔了……”
“那把它们单独弄出来。”
慕容秋荻抱着手臂站在那儿,也不出声惊动他们,眼看着谢晓峰拿把菜刀在鸡肚子上左比划右比划,反正比划了好一会,就是不下刀。
“阿吉叔叔,肝在这,当心别把苦胆割破了,”慕容明曦撑着脑袋坐在那等谢晓峰挖内脏,见他老是不下手,他也觉得无聊,便很好心地指了指鸡肝的地方,然后抬头看向谢晓峰,认真说道,“我还是觉得杀鸡太恶心太残忍,小孩子不该看。所以,阿吉叔叔,我先去练会剑,等开饭了叫我。”
谢晓峰一手拿着刀,盯着那只鸡,听见慕容明曦的话,他心不在焉地挥挥手:“恩,去吧。”
慕容明曦刚站起来,就看见了慕容秋荻正站在那儿朝他意味不明地笑。
“娘……”慕容秋荻喊道,下意识瞥了一眼那只还在盆里的鸡,有点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慕容秋荻看着自己儿子做鬼脸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便颌首道:“你去练剑吧。”
听见母亲松了口,慕容明曦大舒一口气,响亮地答道:“好!”
儿子溜了,那只鸡可还在,虽然谢晓峰已经开始动刀割鸡肝,但一旁的慕容秋荻怎么看怎么觉得谢晓峰的姿势别扭得很,不由叹了口气,走上前蹲下来,挽起袖子道:“刀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