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喜欢着他吧,或许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因此离不开他的其实一直都是我。
而他……只是离不开我的气味。
至今我都不敢肯定,他是否真的是喜欢我这个人,而非我的气味。
如果某天,我突然失去了现在的气味……
我无法想象后果。
只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来临。
【让·格雷诺耶】
“哈罗,早上好,呃,阿黛尔在吗?我是简,我想阿黛尔的披风昨天落在我那里了。”
早晨的时候我听见有人敲门,之所以是先“听到”,而不是“闻到”,是因为我正躺在床上,好梦正酣的时候被敲门声惊醒。
太阳已经透过窗帘照到地板上,今天大家都还没有起床,昨天的舞会累坏了参加的所有人——可能不包括莱斯特,因为他看起来精力仍然过剩,不过白天正是他睡觉的好时候。
“门没锁。”艾瑞克的声音沉沉响起,他大概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早就起床的人,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
“树林鬼魅先生?呃,很抱歉打扰,那我进来了……大家都还没起床对吗,我想我把披风放在……啊!见鬼,怎么回事!!”
正常的音量突然一下子变成高八度的尖叫,在隔音板还没有做好的小楼里,她的音量足可以吵醒所有人。
噢……确实值得尖叫,虽然我在二楼的卧室躺着,不过知道奥斯汀小姐不慎一脚踩空、掉进一楼的储物室,对我来说很容易。
“啊!!!”再高上一个八度的音量。
她肯定看见了莱斯特的那口黑乎乎的棺材。
然后……她的声音吵醒了莱斯特,于是这家伙推开棺材盖坐起来,估计是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
奥斯汀小姐的嗓子可能要叫破了。
我推门出去的时候,阿黛尔和范海辛教授已经赶到地下室的入口,大家都穿着睡袍,睡眼惺忪地望着被棺材里的莱斯特吓得魂飞魄散的奥斯汀小姐,和……呃……似乎心情十分糟糕的艾瑞克。
“我想……如果你抱够了,可以松开我吗?奥斯汀小姐?”艾瑞克的声音听起来阴森森的。
而我们其余所有人都围在那儿——看着地下室的入口处,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艾瑞克被奥斯汀小姐紧紧抱着——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好像死都不想松开。
嗯……如果阿黛尔也这样一直抱着我就好了。
【阿黛尔】
唔,这一幕真是……十分惊喜。
虽然艾瑞克戴着面具,但我完全可以想象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一脸仿佛被强bao的便秘样。
——要知道,除了克里斯汀,艾瑞克没有再和其他人有过任何亲密接触。
至今为止他应该还是chu男,而他的年龄可比格雷诺耶要大上不少呢。
哦,好吧,让也是chu,不过他大概对此毫不介意,他根本不在乎这种事情。
我完全可以理解简被吓坏后、急于抱住什么东西寻求安慰的心情,艾瑞克的出现简直像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设身处地想想吧,愉快的舞会过后,今天早上来到舞会认识的新朋友家中,发现屋子里空空如也,那句“门没锁”就像凭空冒出来的鬼魂声音,自己突然意外踩空、不慎掉进阴暗无人的地下室,惊恐发现地下室里居然停着一口棺材。就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棺材盖自动缓缓滑开,昏暗的光线中,一个人从里面慢慢坐起来,两只眼睛放出蓝得发绿的光芒。
——而这个人恰恰就是昨晚舞会上和自己相谈甚欢、跳舞默契的舞伴。
恐怖电影的浓浓即视感。
“这是怎么回事?莱斯特?!为什么你会睡在、睡在这里?”简的声音有点发抖,看来上次她没有被艾瑞克的面具吓到,并不代表她的胆子足够承受这样的惊吓。
莱斯特还穿着睡衣,听见简的问题,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一脸茫然无辜地望着我们。
显然他是打算把撒谎的“权利”留给我们。
“这是他的怪癖,”艾瑞克低沉的嗓音响起,“因为他是在死人墓穴长大的弃婴。”
我有点意外,没想到第一个替莱斯特做出“解释”的居然是艾瑞克,他们不是一直彼此看不顺眼吗?
简半信半疑:“原来是这样吗……”
“不然你以为呢?”艾瑞克淡淡地说:“我们生命中的一切都是注定的,我们必须学会去适应,死亡也一样。睡在棺材里,只是一种提前适应,难道不是吗?”
简显然愣了一下,然后陷入神思,喃喃自语:“适应死亡的方式,哦……这真是一种十分新奇的观点……”
艾瑞克今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原来他也是个大忽悠。嗯,可以理解,毕竟他以前也是爱睡棺材的人,所以会有很多关于“睡棺材的好处”之类的……理论吧?
“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不了,”艾瑞克嗤笑,“所以你可以放开我了吗,一惊一乍的奥斯汀小姐?”
“呃……啊……很抱歉,树林鬼魅先生……哦不,我是说艾瑞克先生,我对我刚刚的失态向您道歉。”一向伶牙俐齿的简突然变得尴尬又口吃,匆匆放开艾瑞克,接连退了两步,可惜光线很暗,不然我可以看清她到底有没有脸红。
艾瑞克没有对她的道歉做出任何回应,他的声音反而变得更加冷淡:“奥斯汀小姐,把披风给阿黛尔,然后你可以回去了,而我的朋友们——这群夜晚舞会的纵欲狂欢者,也该上床接着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