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宜皱眉:“你什么意思?”
何红药根本不理他,一面凝视着手中那小人,一面继续道:“救你之时,我不过下个毒而已,那温家兄弟就自己内讧,可见本就不团结,这种人,何必亲自动手,只要挑起他们之间的猜疑,自相残杀是早晚的事。”
夏雪宜一怔。
何红药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缓缓道:“如果是他,哪里用得上去偷什么金蛇剑。复仇复仇,何必一定要亲手杀人?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家破人亡﹑落魄潦倒﹑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岂不比杀了他们要更痛快?”
毒计,却也是好计。何红药一席话,仿佛为夏雪宜指出一条明路,一条即便他是废人也可以到达目地的明路,一条不动声色﹑不露痕迹﹑甚至不会让温仪怀疑是他所为的明路。
夏雪宜笑了,他越笑越大声,最终大笑道:“此计是谁所出?夏某佩服!佩服至极!”
在夏雪宜的笑声中,何红药忽然站起身,冷冷地俯视他,表情倨傲而冷漠,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在这样的目光下,夏雪宜居然还笑得出,他大笑道:“好极好极,此计我定要试上一试!”
何红药盯着夏雪宜的脸,忽然笑了,她轻声道:你根本比不上他。”
她低头摸着手中木头小人的脸,轻轻道:“你不如他,他比你要坏多了,坏得让人牙痒痒,却又让人忍不住……”想他。
夏雪宜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他淡淡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她想说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何红药俯视着夏雪宜的脸,忽然露出一个微笑,但这笑容却让夏雪宜心底瞧了直冒寒气。
何红药轻笑一声,开口道:“听说你的仇人很多,不止温家五老?”
夏雪宜警觉:“你想干什么?”
何红药笑道:“我不想干什么。只是,你握有我教的藏宝图,还有很多仇人,处境实在很危险呢!我听你们汉人说,夫妻要‘同甘苦,共患难’,你的那位未婚妻也该同你共患难吧?”
夏雪宜心里一跳,看向何红药的目光立时变得怨毒:“你要对她做什么?”
何红药道:“我虽不知她的名字,但我只要将你在华山养伤的消息放出去,再补充一句你有藏宝图,你的仇人和你的未婚妻都会赶来,当然,有穆大侠护着,你不会有事,但等众人到了,我放风声出去,说你的未婚妻也到了华山,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何红药冷冷道:“根本不用我自己动手,那群人就能帮我找到她,还能替我好好款待她。”她勾唇一笑,娇声道:“夏郎,你说我的计策好不好?”
夏雪宜闭着嘴不说话,垂下脑袋,不知他在思虑什么。
何红药道:“不说话?你现在是不是在想着怎么杀我?”
夏雪宜低着头,沉默不言。
何红药嗤笑一声,又道:“你不必费心思去想如何杀我,刚才的事,我只是说说而已,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专门去对付你和你的未婚妻。我这么说,只是告诉你,要报复你,我有的是办法。”
“你想怎样?”夏雪宜抬起头看着她,目光深邃,不见喜怒。
何红药道:“我要和你做个交易。”
夏雪宜挑眉,冷笑道:“交易?以夏某如今废人的状态,你要和我谈交易?夏某真是受宠若惊。”
何红药不紧不慢道:“那只是如今,我要与你谈的交易,是以后的事。以你的才能,以后势必不会是如今的样子,我同你谈交易,又有什么不可以?”
夏雪宜冷冷道:“说。”
何红药道:“其实,也不能算交易。我一直在想,你欠我的,你要怎么还才好?”
夏雪宜淡淡瞥她一眼。
何红药笑道:“不必忧心,我自然不会让你以身相许。不过,你真的觉得你欠我么?如果你觉得我为你所做都是理所应当,那这笔交易也不必谈了。”
夏雪宜迟疑片刻,缓缓道:“在苗疆,你救我一次,又赠我三宝,算两次恩,如今,你救我上华山,又替我找到穆人清,也算两次恩。我夏雪宜不是不认账的人,我欠你四次恩情,我记得。”
何红药一怔,随即冷笑道:“原来你还不是完全健忘。”
夏雪宜道:“恩是恩,你若要以此要挟我,恕夏某不从。”
何红药悠悠道:“以我对你的四次恩情,换你帮我哥哥四次,可否?”
夏雪宜诧异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金蛇剑,金蛇锥,到了你手里,的确比待在五毒教更能发挥用处,你愿意还也好,不愿意也罢,我不强求,”何红药慢慢道,“我只要你帮我哥哥四次,无论我哥哥向你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你能做到,只要不伤害到你重要的人,你都得答应,并且全力以赴,可否?”
夏雪宜却问:“为什么?”
“我帮你四次,你帮我哥哥四次,然后,你我之间,再无纠葛,”何红药缓缓道,“不论爱恨,形同路人。”
“不论爱恨,形同路人?”夏雪宜重复道。
“是。”何红药道。
夏雪宜沉默了。
何红药又道:“你若同意,我们就请穆人清做证人,立下字据,绝不反悔。”
夏雪宜道:“你这是……预备同我恩断义绝?”
何红药唇角勾起一抹笑,笑得凉薄而疏离,她道:“恩断义绝?我于你有恩,你于我却只有仇,如今我这个恩人要主动同你这个仇人冰释前嫌,你倒不乐意了?”
她淡淡道:“不错,我就是要同你彻底割断关系,以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