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眼见大势已去,于是下意识的便要往江中跳去。
胡惟庸落水,还不等沉溺下去,却已有人跃入水中,很快便将他捞了起来。
浑身落汤鸡的胡惟庸便被人绑了,送至江岸。
胡惟庸气喘吁吁,狼狈到了极点。
却在此时,有人骑马至江畔,随来的几个文吏将胡惟庸的头抓起,仔细地看了他的脸,声音略带激动地道:“千户,是胡惟庸,是胡惟庸,胡惟庸已经拿获。”
这行人里,坐在最前面高头大马上的,正是邓千秋。
此时,邓千秋下了马,看到了蓬头垢面的胡惟庸,他不禁笑着道:“胡公,我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随即,邓千秋对左右之人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胡公!朝廷还未下旨治胡公之罪,现在他依然还是右丞相,怎可这样的无礼!”
胡惟庸微微昂着头,额前湿透的丝贴在脸上,全然没了往日的春风得意,看着邓千秋的目光中,溢满了恨意,勾着冷笑道:“邓千秋,不要惺惺作态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邓千秋道:“怎么能喊打喊杀呢?再者说了,胡公生死,还轮不到我一个小小的千户来做主,到时自有圣裁。”
胡惟庸眼里瞳孔收缩起来,最终,他却像泄气的皮球,沮丧地道:“好好好,成王败寇,老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老夫只想知道,你是如何知晓老夫会从此处……”
“从此处落荒而逃,是吗?”邓千秋咧嘴笑了,他道:“不过,这个却没有义务告诉你!好啦,胡公,事不宜迟,就请随我回京吧。”
胡惟庸大笑起来:“好,好,好,邓千秋,你敢让我回京,那再好不过了。只不过,我若是回京,只怕这天下,有许多人要睡不着了,难道你邓千秋就不害怕吗?”
邓千秋施施然地道:“我怕什么,我清清白白,又不似你,成日蝇营狗苟。至于其他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胡惟庸一时失声。
他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好像天生就是自己的克星,油盐不进。
他心里更加悲怆起来。
邓千秋又吩咐左右之人道:“都给我记好了,将胡公的家人,妥善保护,押解京城,这一路上不要让他们受委屈,咱们不是判官,这等事,只有陛下能做主。”
接着又吩咐人道:“出海口那儿,教牛十三一定要竭力剿贼,对这些人就不要客气了,该杀便杀,该剐便剐。”
胡惟庸听到此处,似乎一下子,连最后的一点希望都已断绝了。
他忍不住怒吼:“邓千秋……”
出海口的人,乃是胡惟庸早年埋下的最后一个底牌,不但有他的兄弟在坐镇,且暗中还留了几个妾生子。
他机关算尽,早给自己和自己的家族留下了许多的后路,可是……现在连最后的一张底牌,竟也被揭开了。
而一旦连他们也被剿灭,就意味着,胡家可能就真要绝种了。
他咬着牙,满是愤恨。
“可惜,可惜,当初就该将你碎尸万段,实在太可惜了。”
邓千秋对此,也只是置之一笑。
这种无能狂怒,邓千秋当它是耳边风。
…………
“不好啦,不好啦。”
有人疯了似地冲进了李善长的内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存义。
李存义一脸惊慌之色,见着了李善长,便慌忙拜倒在地,凄凄切切地道:“李文忠进城,许多人都被捉拿了,兄长……还有……还有胡公……不,胡惟庸……他竟已是逃之夭夭,瞧他这样子,八成是早有预谋。兄长,咱们被他糊弄了。”
李善长神色憔悴,他只瞥了李存义一眼,道:“是你被他糊弄了,不是咱们。”
李存义道:“兄长,我不就是兄长,兄长就不是我吗?咱们兄弟,打断了骨头,可是连着筋的啊。”
李存义惨然着脸,继续道:“现在……到处都是官军,只怕不久之后,就有人将我供出来了,兄长救我啊!”
李善长脸色冷漠,道:“到现在知道怕了,可又有何用。你教我如何救你?”
李存义立即道:“兄长这就去见陛下……”
“哈哈……”李善长惨笑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竟还要老夫去求情?老夫已是自身难保,你还想如何?”
“兄长。”李存义小心翼翼地看向李善长:“那朱重八,是个什么东西,当初不过是粗鄙的野人罢了。若不是兄长看上了他,不嫌弃他的粗鄙出身。否则,怎有他朱重八的今日?这朱重八,岂可如此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