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地盯了莉泽一会儿,发现对方只是垂着头一副乖顺的样子,阿诺德撤回锐利的目光,口气冷淡地扬了扬手:“去准备吧。”在这一瞬间,阿诺德仿佛理解了什么,收回了他之前全部的不对劲,两人的相处模式竟是回到了最初的冷淡如冰。
莉泽躬身退出了卧室。在她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口的瞬间,阿诺德将扭转开的头又重新转了回来,目光落在门口,良久。在他那双浅蓝色瞳孔里闪过一抹意味莫名的光芒时,他掀开被子起了床。
莉泽准备好早餐后,就看见了从卧室门口缓步而出的阿诺德先生。今日的阿诺德先生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一身深灰色的西装衬得他面容俊美,丰神俊朗,整个人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气场却是席卷了整个客厅。
莉泽恭敬地退后一步,朝他鞠躬:“先生,您的早餐。”撂下这句话后,她双手叠在裙摆前,躬身退下。
阿诺德刚推开凳子坐下,见到莉泽这么急切退下的样子,蓝眸霎时幽深一片,握上刀叉的手一用力,寂静的客厅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那刀叉竟是被拦腰弯折了。
“莉泽洛特。”以阿诺德个人来说,他是相当不愿意先开口说话的,但是这女人的态度无疑已经惹恼他了。但以他孤高的心态,他是绝放不下架子去问一句“你怎么回事”之类的话的,再者,他觉得也没必要说。在看见那碧蓝色的眸子无情绪地略过和他的对视重新低下时,阿诺德微眯了眼睛,怒气突然化作了一个轻笑。他靠上椅背,手指轻叩了叩桌面,扬起手里断掉的刀叉:“给我换一副。”
莉泽稍稍一愣。阿诺德那怒气的气场,即使是她佯装镇定的现在都有点把不住了。但是她还是礼仪备至地鞠躬过后,便上前来准备换。
可她没想到的是,在她伸手去接的时候,阿诺德并没有放开手,反而是捏的有蛮紧。莉泽顿时尴尬了,可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阿诺德先生唇角略带兴味的笑容弧度,莉泽一瞬就上火了,可是她还记着自己乖巧的女仆面具,很快就压下了怒火。既然拿不出来,她就用了大力去抽。
可就在她用力往外抽的时候,阿诺德竟松了手,她一下子收力不及,竟是跌坐到了地上,而阿诺德还是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莉泽顿时囧住了。虽然她没上过学,但是这种恶作剧的方式,阿诺德先生……您怎么如此童趣了?!
莉泽压下自己努力想吐槽的心情,再努力压下拔出枪把这货崩了的心情,慢慢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裙角,拿着刀叉退下:“我去给您换新的。”
当莉泽将刀叉摆上阿诺德先生的桌子上时,阿诺德脸色从阴晴不定已经平静下来了,乍眼看上去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面容冰冷苍白得如同博物馆里陈列的蜡像。
莉泽闭紧了嘴不说话。对于她来说,阿诺德先生是如何的,已经和她无关了,她只要做好女仆的职责,在他出现破绽的时候,拔枪杀掉他就好了。
一想到这里,莉泽心里涌起一抹酸涩的情感,但她很快将它压了下去。虽是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可是她眼角的余光还是定在阿诺德先生身上的。可是,这个男人看上去相当随意地拿着刀叉吃着早餐,完全没有防备的样子,但是他那严肃、风雨欲来的神情还是压住了莉泽想要拔枪暗杀他的心情。
这种小心翼翼,气氛紧张的对峙持续了几乎一整个白天。直到阿诺德先生用完下午茶,又稍作休憩了一段时间,两人无言的气氛才稍稍缓解。看天色不早,阿诺德才用眼角冷淡地扫了莉泽一眼:“莉泽洛特,备好马车出门。”
“是。”虽然心里有些疑惑,备好马车是要去哪里。但是既然阿诺德要求了,莉泽也不动声色地应下声来,出去找了两辆马车。结果在阿诺德用完餐出来,在看见外边停着的两辆马车时,脸色沉了一沉,就连浅蓝色的眼眸也危险地眯了眯。
之后他走到一辆马车前,冷淡地挥了挥手,用流畅的意大利语冷冷道:“不用你了。”那马车的车夫在听到阿诺德的话时,脸色一变,本是想要反驳的话在看见阿诺德先生那张冷如冰的面孔时噎了下去,只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拘谨小心地点了点头就按着车铃走远了。
“……”莉泽站在一边,看着阿诺德先生这番动作,脸色微微变了一变,也不语。阿诺德走到另一辆马车前,一跨脚就上了马车,莉泽拘谨地站着,咬着下唇,心里想着莫非阿诺德先生是想要她跟着马车跑过去么……
“上来。”阿诺德冷冷地丢了句话,坐在马车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丝毫没有递出手来的意思。莉泽反而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拎着裙角开始往马车上跨,可是意大利的马车和英国的不同,设置得比较高,莉泽跨了半天,又顾忌着走光问题,始终没跨上去,直到阿诺德冷冷地再扫了她一眼,她一个激灵,跨了上去……可是裙子却非常不给力地“嘶”地响了一声——
莉泽的脸色顿时尴尬地沉了下去。她小心翼翼地用手将撕裂的地方捂住,再将屁股挪到可以遮住撕裂的地方。阿诺德对此没有一点反应,他侧到的是莉泽的另一边,仿佛正凝神望着窗外的风景。莉泽这一小心地打量,不由得松了口气。阿诺德先生的侧脸弧线很漂亮,从她这个角度看,还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以及如一汪湖泊的浅蓝色眼眸……一如初见时,那个惊艳的瞬间。莉泽恍惚地摇了摇头,收回了盯着阿诺德先生侧脸的视线,也别头背过阿诺德先生,看起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