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的想法我虽不能完全猜透,但是我自诩跟了他这么长时间,如果他那模棱两可的反应是拒绝还是同意都看不出来的话,那我也太傻了。
我垂下了手,咬牙开始用力。
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的意识仿佛还游离在一片黑暗中,直到被困着好久好久,我才终于能够张开眼睛。可是,我并未想到。
张开眼睛之后,我面对的依旧还是一片黑暗,整个世界是一片寂静。我徒然地张开嘴想要说话,可是什么都发不出声来,我有点心慌,手指到处乱摸,直到摸到一只熟悉的手。
摸到手的瞬间,我立刻安下心来。因为这只手的主人——[是白兰!]
手的主人并未说话,可是却紧紧地将我抱进了怀里。在这无言间,我明白了。想必,逆了时空的规则生下了本不能保住的孩子,那我付出的代价便是眼睛,耳朵和嘴巴吧。眼不能见,耳不能听,嘴不能说,幸亏的是,我还能感觉到白兰的拥抱,还能闻到白兰的棉花糖气息。虽然不能看见事物,但我还能流泪,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我还有触觉,虽然不能说出话语,但我还能吃饭喝水。
感谢上帝,让我最后还是活了下来。能够活下来,能和白兰牵手,拥抱,亲吻,做爱,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白兰在我的手掌下一笔一划地写下一行字句。他写得很慢,在我茫然摇头的时候,就会再重写一次,耐心得让我想流泪。
直到他写的第十二次,我才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是——[我绝对会想办法帮你恢复。你等我]。我轻轻颔首表示理解,将下巴搁在白兰的肩膀上,合上了眼睛。
恢复与否其实与我已经并无相关。失去了眼睛,我不会再看到恭子哭泣的脸,也不会再看见纲吉君绝望的模样……当然,也看不见白兰有可能的失败。失去了耳朵,我不会再听见那些人在世界毁灭时的哀嚎,不会再听见那些人对白兰的诅咒亦或者是惧怕……当然,也听不见白兰有可能的败北。失去了嘴巴,我不会再说出动摇的话语,就用这残缺的身体陪伴着他走到最后,我已心满意足。
[孩子]。我在他手掌上划下“孩子”的意大利文,感觉到时间有一霎的停顿了,紧接着白兰拉起了我的双手,之后我便感觉到了手上的重量。看来,失去感官唯一可惜的,就是我不能看看我可爱的孩子,听听我孩子的声音,和他说几句话了。
我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生怕将他摔着。直到一只手伸过来,将我托着的孩子搂住,紧接着另一只手捉住了我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上了孩子的肌肤。新生儿的肌肤是如此娇嫩,碰上去是如此柔软,我小心翼翼地流连在他的皮肤上,心中已是无比满足。
[男孩子]白兰翻开我的手掌,无比郑重,一笔一划在手掌上划下这个词。之后他手指停在我的手掌上,停顿了一会儿,他接下来划着:[等你取名字]
我想了想,紧接着将孩子送还到了白兰手上,接着白兰似是命人将孩子搂到了一遍。我在白兰的手掌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中文字——[青松]。是的,我要我的孩子如青松一样成长,挺拔不屈,为人正直,成为了不起的人。绝不要像母亲一样……为了爱情,背叛了两段友情。
而且……居然还不曾后悔。
我依偎上了白兰的手臂,紧紧搂住他。他似是明白我的想法,轻轻揽过了我的身体,手掌拍上了我的后背。
我在心里想要问他,可又不太敢问,生怕得到不是我所想要的答案——[呐,如今我又哑又聋又瞎,你还愿意爱我吗。]
虽然我没问出口,但白兰似乎了解了我的意思,将我搂得愈发地紧了。虽未回答我,但是我想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乌梅酱,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他的手就有这样的魔力,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背,就能让我明白他的意思。即使是我理解错了,也让我……一直错下去吧。
我心甘情愿。
77、18大结局吗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世界就毁灭了。
就在白兰的手里毁灭掉的。彭格列被全灭之后,世界在白兰手里就如同一个小球,轻轻一捏就全完了。白兰笑眯眯地和我说他已经集齐了七的三次方,除此之外,他还将那个叫做尤尼的小姑娘控制在了手里,操控她交出了发动七的三次方的方法。
只需要用她的灵魂做祭奠,七的三次方发动,新世界就将重生——到时候即使我们违背了世界的规则,也能永远地在一起,而我所失去的听觉、视觉、说话能力就都会回来,我将不再会是个瞎子、聋子、哑巴!
其实,我并没有我所想的那样强,我都快被无声和黑暗的世界弄疯了。每天在白兰不在身边的日子里,我只能整天整天地坐在屋子里。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不知道我所处的位置,不知道身边到底有没有人——恭子她终究还是恢复了记忆,并且知道了我为了白兰任由世界毁灭没阻止的事情,大发了一通脾气,丢下“你不是我认识的乌梅酱了,我们绝交吧”就离开了这里。
之后,我苦苦央求白兰放过恭子,并让她和敦贺先生重聚在了一起。而我,又恢复成了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从白天到黑夜,吃别人喂过来的饭,活在别人为我打造的世界里——我快被逼疯了。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白兰,我就像一抹游魂,彻底失去了依靠。
我无数次地质问我自己。莫非这就是我心甘情愿想要的吗。为了白兰连灵魂都要失去了,连自我都要泯灭了吗?越想着,我就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开始成天地摔东西,可是又因为听不到声响而满脸泪水地跪倒在地,想呜咽可哭声却哽在喉咙压根发不出。只有在膝盖硌上玻璃碎片感觉到疼痛时,我才有活着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