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一脸漠然地看着我,那双紫色的眸子里仿佛还留着讥诮寒峭的光。他那副表情彻底激怒了我,我狠狠地扑上前去想要挠他,两只手却都被他禁锢在手掌里,他轻而易举地低头俯视着我,我们就这样鼻尖相凑,呼吸交错,眼睛近在咫尺。
但这样的鼻尖相凑却没有了丝毫亲昵的意味,我能感觉到他的鼻尖冷冷的,仿佛散发着无尽的寒意,眼眸里的紫色轻轻一荡,那些堆积的冷漠极寒仿佛散了一般,让我愈加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突然眯眼笑了,那笑容的弧度拉高到如此剧烈,让我不由得由衷生出寒意:“乌梅酱~今天陪着你的男人,你知道他是谁么~”
我皱眉,愤愤反驳:“当然知道!纲吉君是个好人!”
“哦——”听到我的回答,白兰挑眉拉长了音调,眯眼望着我的表情仿若深潭里至极寒冷的湖水,只这一眼便让我凉彻心扉。白兰的面颊擦着我的侧脸而过,唇瓣停留在我的耳侧,如同情人间的亲昵低语,嗓音温柔轻缓,却让我如坠冰窖:“沢田纲吉……他的真实身份是——彭格列的boss。”
我顿时愣在原地。
彭格列。这个称呼我听过。
是白兰说得最多的,我们所在的家族必须要对抗的最强敌手,如今黑手党界的龙头老大。纲……纲吉君居然是这个黑手党家族的老大?!
我的脑海里突然划过青年略带羞涩的笑容,还有无意识抠脸的小动作,点头应允我的要求时露出的无奈又包容的笑容……
我还未反应过来,嘴里的话已经不受控制地蹦出来了:“不可能!”
气氛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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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停下动作,翻身躺在我身边。我望着天花板发呆,数头顶上有多少个小方块。一二三四五六七。数着数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很久很久。
一只手臂猛地格到我的脖颈上,软软的手指摩挲在我的唇瓣上,我连伸手拍开他的力气都没有。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对方粗浊的呼吸,我们都微喘着。
很快他平息下来。
“……对不起。”
“以后……我会陪你。”
我被他伸手搂进臂弯,想要挣扎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
冰凉的。
他只是这么轻易的一句话就让我缴械投降,我们之间终究是我先认输。
先爱先输。谁让我……
爱着这个男人呢。
他的手指冰凉地覆在我的眼睛上,嘴唇冰凉轻柔地碰触着我,我们唇齿相交,而他呢喃于我耳边的声音,如风般拂过我的耳垂,嗓音低沉喑哑中压着一丝微颤:“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被他嗓音里的那一丝轻微的颤抖震住,于是彻底溃不成军。
09我们私奔
因为我彻底被白兰做晕了的缘故,所以之后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了。
等到我从黑甜的安睡梦乡中睁开眼时,我看见的是一片洁白的飞机顶。意识尚在混沌之时,只隐隐约约地想到,似乎不久之前我也曾有过在这种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被抱上飞机……
唔,那时候是决定去意大利的前一天吧。好像也是因为被白兰做晕了,然后第二天醒来就看见飞机顶了。
我侧脸,意外地看见的是身旁这个男人安静的睡颜。他静静地阖着眼,睫毛又长又卷,微微颤动着,一副睡得极不安稳的模样。我出神地看着他,不由得开始猜测起他的梦来。
像白兰这样的男人,我还以为他不会有什么真正烦恼的事情呢……原来这个男人也是会做梦的么?亦或者,也会有什么虚幻的梦境足以让他都睡得这么不安稳么。
看见他陡然皱起的眉头,我生出玩耍之意。我悄悄地俯身凑近他,伸手抚上他蹙起的眉尖。
看着他耸起的眉被我压了下去,表情略略柔和了一些。我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我突然觉得我是不是太任性点了呢?
他确实是很忙,每天都要开会,连吃饭都不能按时,而我还出去玩得很开心……要是我是那个开了一天会的人,疲惫了一天到晚上,结果发现白兰比我回来得还晚,而且是和女性朋友去玩儿了,而且那女性朋友和我还是死对头……
我想我也是会生气的。
我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想法啊,昨晚我只顾着自己的怒火了,也都没有安抚他。他这段时间就要让自己的家族立于黑手党的顶端,私底下要做的事情肯定不少,而我却丝毫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体会他的疲累,也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作为下定决心要做他身后的女人的我,居然真的一点事情都没为他做过。而他似乎还要护着我周全……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噗。我不由失笑。
人类总是在吵过架之后才会发现自己当初的无理取闹。所谓反省这种东西,就是当初吵的时候一头热完全失去了理智,事后再来进行的东西。而等到了下次产生分歧,估计还是会犯同样的错误吧。
或许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吧?
我颇为认真地想着,突然就感觉到了肩头的重量。我抬头,正巧看见白兰近在咫尺的脸。他的额头顶着我,我们睫毛纠缠在一起,呼吸交错。我呼吸急促,而他呼吸轻盈,如蝴蝶的翅膀,静静地喷洒在我的脸上,有种痒痒的触觉。
“呼。”我听见他舒了口气,离开我的额头,伸手便将我整个人搂进了怀里。这次,他并不是用以往那种紧张令人窒息的力度。这是一个完全轻松的,闲适的拥抱。让我的心陡然柔软的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