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的?!我心中一片茫然,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心中慌乱,隐约有些想法划过脑海,却什么也没抓到。我真的没想到,昨天我只是拒绝了北川君的随同,独自去找了凉太,结果他居然出事了!而且……还竟然是被人尾随之后群殴。
我压根没想到北川君竟然会被人打到头,昨夜昏迷了一夜都没醒来,即使是现在,危险也还没有完全消失。而联系到我的医生表示今天北川君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就说是想要见一见我。
难道北川君会出什么大事吗?我心中急切,虽说我知道这并非是我的错,但我心里就是忍不住想要责怪自己,后悔那时拒绝了他的陪同,没有让他跟我一起去找黄濑。
一直到我找到北川君所在的综合病院,我才发觉自己迈出的脚步重达千斤。在一步步走进医院的过程中,我发现竟是有些惧怕接近北川君的病房。说真的我是真的很害怕看见北川君包着绷带或者带着呼吸机躺在床上的样子,心中有愧的我走得格外慢,在推开北川君病房的时候,却不想坐在床上的北川君闻声侧头看着我笑了笑。
“你来了,绘原。”他这样微笑着招呼我,我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并非是因为北川君的样子很凄惨,事实上他看上去比我想象的好多了让我稍微舒了口气,还好并非是我想的那样严重。只不过让我震惊的是,他的右手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左手臂也包着厚厚的纱布,只有手指能够稍微翻翻书页。——看样子手伤得尤其厉害。
见我走近,北川用左手食指合上书页,微笑着看着我,仿若手上的石膏于无物。我心中酸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不用担心,绘原。先过来坐。”北川君的态度依旧如昨,仿佛这样的伤害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被蚊子叮咬了一下,不痛不痒。我拖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忍不住咬了咬下嘴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只徒然地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现在的我要说什么呢。安慰的话全数堵在我的嘴边,无法真正出口。说“北川君。对不起”吗,还是说“北川君,没关系的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明明没有任何的依据,又有什么立场来说这种话呢。
似乎是见我态度有些迟疑和不知所措,反而是北川君先微微地笑了起来,他微笑着伸出左手的食指轻轻点了点我的手背:“怎么受伤的是我,反而是你快要哭出来了呢,绘原。”
居然反而被北川君温柔地安慰了,我心中异常难过,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明明知道现在该哭的不是我,但是眼泪却忍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我努力地埋着头,一边不想让眼泪掉下来,一边用另一只手悄悄地擦了擦眼睛。努力了半天,最终只是艰难地吐出这样一句话:“对不起,北川君。”
“说什么呢,绘原。”北川轻轻叹了口气,收回了触碰我手背的食指,面容无波无澜,眸子里却漾着淡淡的光芒:“这和绘原你并无关系。倒不如应该说,多亏了绘原你,我才能早点醒过来。”
“怎……怎么会?!你不用安慰我……”我猛地抬头看向北川,心中不解他这种说法。北川摇了摇头,静静地凝视着我,视野里全然地映着我的模样:“那是因为,我心中想着,若是我就这么受伤不起,那么绘原你一定会非常担心,也非常愧疚。而我……唯一不愿得到的,就是你的愧疚。估计也是因为这样,这才着急地醒来了吧。”
被北川毫无预兆地这么一说,我愣在原地。没想到北川他……竟是这样想的,在他这样清冷的外表下,心里竟是隐藏着这样热的情感。
“而且,我的伤并不重。只是,估计两周之后的比赛,我怕是不能参加了。”一听到北川这话,我不由得心生黯然。像北川君这么优秀的天才,我敢肯定他绝非泛泛之辈,他一定会成为冠军的,可是这样的他竟然会在决赛前夕遇到这种事。我心中酸涩得厉害,只觉得如果能换回北川君能健康地参加比赛,就算是我会输掉都没有关系。
“没关系的,我对比赛并不热衷。”与我的黯然相反的,竟是北川君无比平静的脸。甚至于,他的眼中还有些放松了的神色。虽然明白此时的好奇并非合适,但我见着如此平静的北川君,还是忍不住把疑问问了出来:“北川君,你……一点都不伤心吗?为什么?”
“其实,一直以来,对于比赛我的热衷度都不大。”北川君非常平静地笑了:“绘画与其他东西不同,这种艺术在我看来是不应该评定个高低的。在我看来,绘原你的艺术造诣比我高,我更欣赏你的画——这是我的真心话,因为你的画里总有很多深刻的东西让我品味,让我欣赏,我能感觉得到画里你的灵魂。而我,只是凭借着技巧的堆砌,或许画很美意境很深,但我却感觉不到它的灵魂。大概,唯一我觉得很好的就是那副你的肖像了吧。”
见着北川君有些自嘲的表情,我不由得愣在当场,我从未想过,身为天才的北川君居然会有这样的困扰。虽然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比赛时得到称赞的北川君都平静淡然得不像话,但是却没想到他竟是这样想的。我突然觉得羞愧,昨天我还认为我的绘画和黄濑他们的篮球是一样的,但却忘记了,绘画并非是竞技,艺术上的东西怎么能被这么轻易地就评定高低呢。
我真诚地摇了摇头:“不,北川君你比我厉害太多。从今日之前,我都只是心里想着要拿冠军的。”而你却只想着绘画的艺术,也许,这也是我赢不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