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等多时,才停下的马车又再次缓缓行进起来,前后左右皆有护卫在侧,单论气势与排场不知道要比张安庭这任性单车独行好了不知道多少。
可张安庭不管这个,更不在乎,他现在才抚平的眉角又不觉皱了起来,且比之前更甚。
如果说来自张老道所属道门那边是摸不到看不见的无形谋求,那眼下就是妥妥感受得到的实质压力。
不是张安庭不想拒绝,可既然提到了贾母,又提到了宫里那这一趟他拒绝不了,也没有回绝余地,这根本不是任不任性能解决的事儿。
这才是张安庭索性就直接认下的原因,甚至眼前甄家这看似关切实则不甚恭敬的态度张安庭都不在意,他现在想的是宫里那位究竟是什么想法?
张安庭可从来没敢小看宫里椅子上那位一帝,提前进京也好,开楼之前给静儿改名也罢,乃至于结交戴权和后来无底线讨好那月主子,接下韩琦的央求,他最终都把那一位算了进去,哪怕对方从始至终都可能看不见。
事实证明不是张安庭多想,那位一帝不仅看到了,而且全都收入眼底,虽然从始至终都没给出什么正面回应。
但这才是张安庭感觉最理想的处境,真正安稳不是躲在阴影下面,而是要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又不至于真被关注。
可他现在似乎还是被那位用上了,或者说成了一颗棋子?
毕竟他张安庭能来这一趟明面上妥妥是那位月主子功劳,也的确像是月主子性子,所以哪怕被用也更像是那位顺势而为一步闲棋。
虽不至于让张安庭感觉到威胁,但这压力却是真实打实的。
。。。。。。
甄家府里。
“父亲,那人带过来了。”
才安排好张安庭的甄家那人一路进了内院书房,不出意外,果然甄家的真正主人就在那等着。
“中间可有疏漏?”
背对着那人正仔细临摹一副书帖的甄应嘉头也不抬,手中动作更是不停,但听开口注意力显然还是分出了很大一部分过去。
“儿刻意点明宫里和贾家老太太那边,对方直接就点头同意了,且什么也没问。”
被甄应嘉问到那人忙低了头去回复,只是随着叙说脑袋却是不觉又抬了起来。
“那什么世子,全程只有一辆车随行,还不就是区区一质子吗?”
见甄应嘉没甚大的反应那张抬起脸上更不自觉带上了些许笑意,话里话外皆是对张安庭有身份没排场的嗤笑。
“那也是西宁世子。”
最后一笔尚未落下的甄应嘉忽抬了头。
手中临摹动作突兀停住不说,甄应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开口正笑那人,直到对方脸上笑意渐渐凝固表情也不自然起来。
“你虽庶出,但同样是我甄家人,所以你才有机会入品。”
静寂之中甄应嘉再次开口,盯着对方的目光更没有挪开半分,直到他确认对方听进去了才缓缓低下头重新看上案上那副字帖。
木兰花令。
下一刻目光在辞令上微微顿过的甄应嘉重新又提了笔,蘸墨,然后重新下一张临摹。
“事情办好了,且莫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