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之下,察觉到车厢内水静儿此刻呼吸起伏不定,张安庭不禁又开了口。
闻声水静儿略一低头复又抬起,他自然是熟悉那位月主子身边的丫鬟青儿,甚至彼此关系还不差。
原本水静儿第一反应是想说骄纵,毕竟他不止一次看到丫鬟青儿在他们爷面前跳脚,可又想起青儿每每在那位月主子身旁态度时心底微动。
“乖巧听话?”
水静儿出于习惯应了声,待口中说出这话水静儿才抬起的脑袋又低了下去。
“不是,而是对于不懂的东西青儿从来不多计较。”
张安庭摇摇头,想起自己方才离开时嘱托青儿那丫鬟,只要看到向宫里递牌子的薛姓女子全部打回去的事儿,对方没问半点缘由就去做了。
虽然笃信宝姐姐进宫的可能极小,但绝不是没有,他算是留一后手。
“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缺点。”
瞧着水静儿忽抬头却默然不语眼底又闪烁迷茫,张安庭还是开口了。
水静儿这性子算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但对方大起大落太快,这一点他也必须给其提醒和纠正,张安庭也相信水静儿能悟到。
“若如你顾忌,如果月姐姐真有那念头,这楼里早就没我们余地。”
既然选择说张安庭索性就一次性点明清楚。
至少在眼下,晴雯不算,除了阿大以外他最能信任和倚重的人就是水静儿,对对方的期待也足够高。
且这话也不是张安庭故意说出去吓唬水静儿。
若没有那位月主子,不染楼绝不可能平平安安达到这地步,更不用说有戴权,有韩琦在,这楼里进项早就入了宫里那位眼,而对方也有太多理由和手段做出处理,偏就任由不染楼坐大声名鹊起,还擢升了韩琦。
眼下这次出京去丹6进益,固然有那位月主子私心在,但也未尝没有照顾他张安庭的心思。
不过这些张安庭显然不会给水静儿解释,他已经掰开也揉的足够碎了。
果然,这一挑明水静儿瞬间明悟了什么。
水静儿想起来眼前这位在那位月主子面前什么话都敢说,举止也轻佻,却从来不真个争什么,水静儿更回忆起来这位在楼里连一个固定住处都没有。
“我。。。。。。明白了。”
默然中水静儿忽地回想起自己时时觉得那位月主子好糊弄,好说话。
现在看来那纯是自家爷看的足够清楚,姿态摆的足够正确换来的。
反观他水静儿呢?
同样是抛头露面,他完全是被捧在掌心里不知不觉接了这一切,这一瞬间水静儿心底被苦涩充斥。
之前水静儿是心甘情愿想要跟着眼前这位,现在他却明悟过来自己为什么会本能想要这么选了,全是因为安心。
“三爷,有人来了。”
就在车厢内气氛渐渐冰释的一刻马车外突传来了阿大声音,而这声也让张安庭一愣,旋即便起了身。
都没等阿大接引,心里隐有所猜测的张安庭径就掀了帘子,真待瞧见外面人不禁让张安庭欢喜,同样也有些意外。
“庭哥儿这一走真可谓潇洒。”
“庭小哥生来不凡,出手也自不是凡人。”
外面站着的两人赫然是度支使韩琦,清虚观大幻真人张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