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几一丝曙光都没有,完全是天明之前至暗一刻。
那大明宫御书房内已然亮着灯火,不,或者说灯火彻夜未熄。
忙至很晚又起了大早的天熙帝对此却早已习惯,因为不同于白日里那些通篇废话没什么有用内容的折子,眼下这些连夜送进来的才是他最想要看的。
“范希文。。。。。。”
“王子腾。。。。。。”
天熙帝一句一字一顿思虑手中奏折,每看一章先观奏章署名然后才细细研读,不多时原本就不算多的奏折被天熙帝翻看完毕,一些想法判断也在心念间生成,直至他摸上了最后一封。
“韩稚圭谨奏。”
瞧着最后一章署名落款思绪正忙的天熙帝眉头稍紧了紧。
旋即才记起来这韩稚圭是自己得位以来新提拔的,品阶不过五品,但位置还算重要,经自己授意得了密奏权利,想来这莫不是对方第一次动用。
这折子放在最下面不代表最重要,仅仅是对方递进来最早。
脑中正闪着此类想法的天熙帝拆开密封奏章,不管是不是第一封亦或者其它天熙帝对这类密奏都会选择认真对待,因为这些人才是最能支持自己的班底。
“咦。。。。。。”
密奏不至于像正常奏疏那般极简,但也不会太长,韩稚圭这封显然就得了其中精髓,用不长的篇幅就吸引了天熙帝注意和兴趣。
“倒也是有趣。”
莫名的,原本表情平静甚至有些严肃的天熙帝脸上不知何时爬上了些许笑意,且还不加掩饰,或者说在大明宫这方圆之地也根本不需要掩饰。
“戴权。”
突地这御书房里响起了天熙帝声音,他口中唤出戴权名字,哪怕没有细细感应天熙帝亦晓得那老奴一定在侧。
“戴权请圣上安。”
果然,几乎就是呼吸间的功夫这御书房内灯火映衬下就多出了一道人影,偏那门似乎连开都没开过,唯有戴权身上尚未化开的雪花儿证明对方是才用外面进来。
“你这老货。”
瞧着戴权先规规矩矩行礼天熙帝脸上笑意更甚,说起来他也吩咐过无须这些礼,偏对方居然反过来婉言劝自己这礼废不得。
因为比起纠结什么礼节天熙帝更看重戴权处事,加上对方作为前帝留下的大总管这点要求还是要满足的,索性天熙帝也不再强求。
笑骂声落随即天熙帝眼角余光瞥见戴权肩头那已经几不可见雪沫儿却又没忍住道,“外面雪下的很大?”
雪下的大不大天熙帝不一定留意,但他肯定清楚,只是他更愿意听别人来说,说实话。
“劳陛下挂念。”
不出意外,才染了雪进来的戴权脸上先显出一抹红润,旋即才巧着声接答道,“这雪可是真个不小,来年也必是丰年。”
戴权话里话外却都隐隐透出一股喜意。
毕竟能被前帝和眼前这位接连信任关怀,如何不让戴权欣喜,可没有人比他这位大明宫内相更清楚他的权利来自哪里,他大概也是最清楚眼下这位最喜欢听什么。
“恩。”
对于戴权讨吉利的话天熙帝只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仿佛跟之前关心雪大不大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也就在戴权心底咯噔一下的同时天熙帝忽又言道,“戴权你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