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柳嫂子王熙凤就生气,若不是应了庭哥儿说不得要把他打完板子再撵了人,骂了一声后目光也转到张安庭身上,“且你也是,再有事儿瞒我仔细你的皮!”
再次领略凤姐儿泼辣一面的张安庭以手摸了摸鼻头,苦笑道,“如何是我瞒了,也是恰巧撞上。”
这一提醒王熙凤也才反应过来这次事情由惜春而起,作为东府寄居来的四小姐天生就弱一头,被下人们嚼舌头欺了也不是那么意外,真不纯是他这个当家奶奶疏忽。
这种念头在凤姐儿心底一闪而过,对这位四小姐同情之余凤姐儿嘴上也是冷道,“哼,下人欺到主子头上那还了得,这府里是要好好拾掇拾掇了!”
哪怕不是那么正经的主子,那也是主子,尽管他话里话外全然没提过惜春这正主,可凤姐儿绝对清楚自己屁股该往哪边坐。
。。。。。。。。
荣庆堂,贾母正屋。
正晌午阳光被青纱窗挡了,加上又有丫鬟在旁拿了美人扇这屋里倒也不显得太闷。
比起之前去去就回的琥珀,这次鸳鸯半晌不见人影,贾母不时抬眼,王夫人、邢夫人不敢轻易搭话,意外的平日里热热闹闹荣庆堂也少有沉闷起来,让人恨不得拿一桶凉水来冲一冲。
“嗒。。。。。。”
静默之下外面那原本轻轻巧巧脚步声也显得格外清晰起来,不等人影儿进屋就听见贾母先扬了脖子,“是鸳鸯回来了?”
“老太太。”
一路小跑回来的鸳鸯脸上犹自带着红润,顾不得擦汗就即先向贾母见礼。
原本屋里的闷意忽地就感觉去了,此刻贾母也不急了,直等到鸳鸯起身,适才抬手催促声道,“快说说外面到底生了甚么事儿,凤辣子不回来就算了,怎么宝玉也在那边不回来了。”
“才问清楚。”
鸳鸯委了委身子后捏起帕子去接了贾母的手,让其坐回软塌上自己挨了半边身子,适才回道,“是小王爷的事儿,却是拿了二百两银子出来向厨里要了四百碗蛋羹说是分与人吃。”
“二百两银子?”
“四百碗蛋羹?”
鸳鸯话音刚落旁得邢夫人和王夫人就忍不住出了声,同样都是惊讶但关注点明显不同,而原本就默不作声的李纨此刻依然还是没有声音,只是眼底闪烁着好奇。
贾母扫听了两个儿媳一眼,见其住了口才向鸳鸯打听,“如何要了这么多?”
说话的同时贾母也皱了眉,原本以为是下人得罪了庭哥儿然后庭哥儿刁难人,现在看来似乎真是庭哥儿在胡闹?不然谁又能吃得下四百碗蛋羹!
“说是老祖宗和几位太太,宝二爷同几位小姐都有,连我们也有。”
跟着丫鬟们一起去了把整件事都收入眼底的鸳鸯自是清楚始末。
“那也吃不了那么多,庭哥儿这不是胡闹。”
听鸳鸯这么一说贾母也是笑了,虽然是胡闹了点,但这心是极好的。
“庭哥儿有心了。”
贾母都这么说了王夫人自然不会反驳,更不用说里面还有宝玉。
“就是太费钱了些,如何能要这么多钱。”
旁得邢夫人却忍不住开了口,尽管眼前当家的是链儿媳妇,可那凤辣子明显是向着二房那边,说不得要上上眼药。
听邢夫人这么一说贾母脸上笑意也不由淡了些,但这嫌恶更多却不是对王夫人而是对邢夫人的。
能在这荣庆堂里坐着的又有谁真会去在乎几百银子和一些蛋羹,更不用说贾母当了一辈子家如何又能听不出来邢夫人是故意这么说。
不过贾母也不得不承认这厨里是过分了些,让庭哥儿出那么多银子,难道凤辣子这么久没能回来。
“这钱倒不是纯因为这个。”
都没想到旁鸳鸯意外为其解释起来,“却是小王爷后又撞上厨里供给四小姐的蛋羹里只有蛋清没有蛋黄才动了气,人也没重罚,只是让其做完四百碗。”
鸳鸯作为贾母的大丫鬟自然清楚自己位置,留到现在才说一自然是因为闺蜜平儿的主子凤姐儿,二就是为贾母了。
所以这稍稍颠倒一下次序意义就大不相同,而这一解释出来荣庆堂霎时间就静了,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般的安静。
贾母原本以为是庭哥儿好好心意没办好才弄出了胡闹,现在才清楚问题居然是出在自家府里,甚至还是闹了下人欺负主子的笑话,这让当了一辈子家才放手的贾母如何不恼,偏庭哥儿这么做又是好心。
“这厨里人好大胆子!”
旁得王夫人却是先一步怒了,一面瞧着贾母脸色一边道,“凤哥儿什么时候对下人这么宽松了!”
容不得王夫人不怒,要知道惜春可是住在他的院里,而王熙凤作为他内侄女更是由他支持当上当家奶奶,他才是最逃不了干系那个,一时间只想要大事化小!
这时候邢夫人自是心里偷笑也乐得看笑话,但不会再去说什么,这火已经不用他再拱了。
不过出乎意料,这种本该让人动怒的事儿却没让贾母动气,因为在贾母看来庭哥儿一没有越过王熙凤去惩处下人,二来尽管闹大了却又是因好心。
再加上这种当做失误的处理方式真算是给荣府留了大大面子,几乎算是半个自家人,所以在默了半晌后只回了淡淡一句,“却是庭哥儿有心了。”
这原本王夫人口中的话此刻再由贾母嘴里说出来意义自然是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