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太监小春子来得匆忙去的也快,若不是张安庭手中尚握着那才合起来的明黄布帛几乎像是不曾来过。
真如张安庭所言那般不再大张旗鼓,反倒突出一个悄无声息,这灵巧心思真个让人生叹。
“庭哥儿,你又何苦去亲与那太监浮财,不过是来传旨罢,让下人打就是何苦污了手!”
或许是之前张安庭递钱动作太过俗气了些,一旁从始至终不一言的贾宝玉此刻倒回了神开始嘀咕。
“我不去难道还麻烦凤姐姐再去吩咐吗。”
张安庭没好气别了眼贾宝玉。
若说性子乖僻眼高手低也还罢了,纵观红楼这大脸宝最让人诟病无非就是之于金钏、晴雯失了担当。
“这才入府上,往后要劳烦凤姐姐的事儿怕不是多了去,既能顺手又怎么敢多劳凤姐姐心思。”
张安庭眼看着似有不忿的那张脸忍不住又笑称道。
“嗐,我可不就是操得这份心,道就怕弟弟不肯来聒噪我这姐姐了。”
一旁王熙凤闻言当即就啐了口。
不过却是忍不住瞥了眼被张安庭掩在身后的惜春,想到之前被迫跪地的窘迫一方面叹那传家宝玉果然是真,另一方面更感叹这小弟心细如又实有胆魄。
“凤姐姐,我倒是好奇为什么那旨上说想要看庭哥儿到了眼跟前反又不见了。”
凤姐儿感叹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侧探春却是忍不住另了言,明明问的是张安庭,偏偏向着的却是王熙凤。
“三妹妹,这就很简单了。”
早从老太太那里得了巧的王熙凤尚待开口张安庭反先一步做出回应。
笑着瞧了满脸生奇偷瞄的探春一眼,旋即解释道,“皇帝想见我,我这不是主动送上门了吗,可什么时候见还不都是那一位说了算。”
明明是一件身不由己悲伤事儿,偏从张安庭嘴里说出来显得风轻云淡。
“那为什么又让庭哥儿长辈出面谢恩呢?”
这次探春也不刻意去扯凤姐儿的面了,索性直接问了张安庭,实在他是按捺不住心底好奇,也理解不了这种做法。
“不用其出面,这是皇上也同意庭哥儿在这府上住下了罢。”
尚没等张安庭做出解释,旁的林黛玉终于注了神般两弯美目眨着同时口中接出声。
明明不想却被迫入京的际遇大约也只有他这个同病相怜的能懂其中三味了罢?
“是了,是了,这下凤姐姐哪怕是想赶也赶不走我了。”
轮到张安庭忍不住赞出声了,真难为常言单论心思林黛玉是红楼第一妙人,于青萍处见风起,单只凭着只字片语就能猜得人心思真无愧这声妙,“还有林妹妹这心思当真灵巧。”
“是极,是极,我就常说林妹妹是个妙人了!”
张安庭的称赞显然极对贾宝玉胃口,简直比直接赞誉他本人还要来得欣喜。
“是,你们都妙,就单只我是那个恶人!”
旁的王熙凤当即就听得绷了粉面笑骂,这庭哥儿什么都好,就是也太客气了些,他凤哥儿是那不讲情面的可恶人吗?
张安庭这时候似是才想起来什么般,瞧了眼兴高采烈的贾宝玉,再看过凤姐儿,林妹妹、三春。
随即才道,“对了,宝兄弟,今儿二姐姐、林妹妹、三妹妹、四妹妹还有凤姐姐恰巧都在,这宫中赐下的云锦我自用十匹,余下半数就都匀给他们如何?”
这话听得贾宝玉就是一呆,一双桃花眼迷迷糊糊,“这是庭哥儿自己的东西如何问起我来了?”
“哈,我来问宝二哥,十匹如何六人分?”
贾宝玉的迷糊模样让一旁探春笑眯了眼,捏着手中的书卷拍道,“庭哥儿是在说宝二哥你的没有了!”
“这可不行!”
意外反应最激烈的不是贾宝玉却是旁王熙凤。
他一双丹凤眼睁了又睁,当即扬手欲打道,“与林妹妹同三位妹妹也就罢了,既叫这一声姐姐我又如何能图你的,倒姐姐反要顾你才是,这却是皇上都允了的!”
说着,王熙凤一张粉面上写满了毋容置疑,实在是这新小弟让人操碎了心,什么东西都往外送自己可怎么过活?
尚且不提旨意这一茬,他凤哥儿什么时候又是占便宜的人了?哪怕就是占,那也绝不是自家人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