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怀中的人儿麻木地点点头,她双眼无神,再没有往日那般神采。他觉有一柄匕在切他的心,切得很是生疼,他将她抱得愈紧,直到怀中的顾司瑶开始挣扎。
他才如梦初醒般松开顾司瑶。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沈斯年像个犯错的孩童,眼睑低垂站在哪儿等着挨罚。
而顾司瑶则仍木木站在原地,她只觉她的所有感官都已生锈,如行尸走肉般迈着虚浮地步子走到桌前,浑浑噩噩地坐下。
在坐下那瞬,她忽觉袖中有何物咯着她生疼,等拿出来一瞧,正是父亲昨夜交于她的蓝色锦囊。
她打开都没打开,直接递给了一旁的沈斯年:“沈郎君,麻烦你将此物烧与父亲。”
她声音沙哑且干涩,又因许久未吃茶,让她喉头疼得要命。而顾司瑶并没有在意这些,她反而认为疼痛才能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沈斯年接过锦囊,他本想不打开,可谁知,那锦囊扣竟不知从何时被解开,露出一小块东西,待他看清时,忽得脸白了。并将那锦囊放到桌上:“此物顾娘子先打开瞧瞧,再决定烧与不烧。”
顾司瑶有些纳闷,这锦囊不是就放了些银两嘛,她自己自是不会用,倒不如烧了,给他们在地下用。
她半信半疑拿过那锦囊,直接倒出里头东西时,顿时惊住了。
只见有两张南枝与春雨的卖身契以及十几处庄子店铺的地契,还有几所不同洲所处的宅院地契均被一一折叠放好,最后是几张大面额交子和一两块白银。
怪不得这锦囊大得很,虽鼓鼓囊囊却没有半点银子碰撞的声音。也终于明白了父亲那话中的含义,自己确实可以靠这些过完一辈子,可是,她始终不明白为何父亲会选择自焚。
看来弄明白这个,得去试探试探沈时均了。
沈斯年见状倒吸一口气,他觉得顾御史这是将顾司瑶后半辈子的路都铺好了,若是他不仔细检查,烧了的话,日后顾司瑶若晓得,定会饶不了他。
“阿瑶,我们先将这些放好,等逃跑时再带上可行?”
沈斯年真真担心有人会瞧见,不过幸好,眼下没有仆从,只有他们。
而顾司瑶在听后眼底只有麻木,并未荡起涟漪,她默默地将这些收回锦囊,小心翼翼放好后,直接躺床上。
沈斯年知道她这次回来就没打算回去,便跟她提一句回去拿换洗衣裳来便走了。
此刻屋内只有顾司瑶一人。
阳光透过窗子溜到地上,印出窗子的形状,她就这么静静看着,看了不知多久时,陈棠知来了。
她是收到沈斯年信,乘船又快马加鞭没日没夜赶来的,陈棠知明白,这件事对顾司瑶打击极其大,而沈斯年自小就不是个会安慰的主,所以她来了。并且这次来,再也不会离开顾司瑶身边。
顾司瑶见她大步流星走到她床沿,陈棠知眼眶猩红,眸中爬满了红血丝以及那掩盖不住的疲倦,便知她许久未睡。
她刚想说什么,却被陈棠知一把抱住,她虽看上去满脸愁容,可话语却是让人莫名安心:“婠婠,你瘦了,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我跟我阿爹说了,要好好陪你。有我在,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他们会化作天上一颗星星默默守护你,不过,他们也不会想你这么难过的对不对?我们要好好的,活给他们看,好不好?”
顾司瑶没有做出反应,陈棠知却不恼,一直安慰。
她看着窗外那颗大树下,那已长满青苔的秋千,忽记得这是儿时父亲给自己做的,她记得喜欢得不得了巴不得天天坐,她每天坐,母亲便每天在后头推,秋千荡得老高老高,高得似乎能踩挂在天边的云。而父亲则在一旁默默注视。
可是这一切没有了。她心底忽得泛起心痛,可面上却仍没有哀伤的情绪。
“阿棠,我想,到处走走。”
她没有去看陈棠知表情,只是过了半晌才听到陈棠知那含着丝丝雀跃的话语:“这就对了,理应出去走走,你想去哪?我陪你去。”
顾司瑶听后,却怎么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脑子像是生锈般无法转动,头疼渐渐袭来,许多回忆如潮水般向她袭来,企图将她淹没。
而她却没有一丝悲伤。
“随意都行。”
她垂下眼帘,遮住眸中情绪,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想什么,脑中一片空白。
“好,今日外头太阳正好,我们出去晒太阳吧。”
陈棠知望着外头如此好的天光,心知虽然晒太阳大抵不能走出来,不过凡事还是要慢慢来为好。
顾司瑶僵硬地点点头,就着陈棠知的气力下了床,刚走到门边,就听身后传来陈棠知的惊呼:“唉,婠婠,这香囊是谁绣的,这上头可还有你最喜欢的样式,只可惜没绣完。”
顾司瑶回身,接过陈棠知手里的香囊,细细看了起来,这正是她母亲手法,不过看样子在她死前还在绣,毕竟还有些血珠凝在上头。
“此物你从哪儿来的?”
她听着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来,声音沉闷没有丝毫感情,仿佛问的是个无关痛痒之人罢了。
“这个啊是刚才本想着去箱笼里给你拿件衣裳换,没想到竟在箱背上现此物。”
陈棠知说着,还伸手指指那箱笼,而顾司瑶则没有再说啥,可她的肚子却出了抗议。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1t;)
&1t;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