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转眼即到,各路人先后赶到渔平野。
茅草屋内,小哑对司马问打手语:“不要走,就在这儿吧。”
司马问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渔平野西边约五十里处,是片树林,很茂密,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很巧的是,乔括在这里遇到了一个人,女人,着劲装,青丝披肩,唇红如朱丹,眼明若皓月。
乔括见过这人,在三年前六大家族和“东南西北”大战的时候,这人是东苍龙空将萧玉涵之女萧泠。
乔括拱手道:“萧小姐,好久不见了,你也是应邀来杀司马问的么?”
萧泠冷道:“没那兴趣,遇着你也只是巧合,所以就怪你倒霉吧。”
乔括忽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刀插在他心窝上,直至没柄,不知长短。
乔括的轻功很好,但他没看见萧泠是怎么把这把刀插进他心窝的,他只看见萧泠身影一晃,仿佛没动过,然后才觉到胸口一凉。
就这样死了吗?乔括只觉得自己在往下沉,一直沉,不知过了多久,他不再往下沉了,因为到底了。
“这就是地狱吗?好眼熟啊。”陈立以为自己死了应该来到地狱,但这地狱竟是分作两边的,一边满是柔和的白光,一边充满阴寒的黑暗,很眼熟,就像他在圆形玉饰里看到的两边天地一样,而他,依旧夹在两边天地之间。
“你来了?”阴寒黑暗深处传出一个声音,很耳熟,就像是乔括自己在说话。
乔括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死了还能听错,可那个声音又传来了:“你累了吗?开阳。”
乔括问道:“你是谁?”
那个声音道:“我是谁?呵呵,我就是你啊。”
乔括不解,问道:“你是我?”
那个声音道:“对啊,你是明开阳,我是暗开阳,我就是你啊。”
乔括沉默了,那个声音是他,那他在和谁说话?自己吗?
“你累了。”那个声音又从阴寒黑暗深处传来,仿佛带着无尽的倦意缠绕乔括,就像是母亲哄小孩入睡时哼的小曲。
“你很累,该睡了。”乔括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挣不脱那个声音带来的无尽倦意,逐渐陷入沉睡。
终于,乔括的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两边天地的阴寒黑暗那边忽然向前欺进,把乔括笼了进去。
“你睡了,那我就该醒了。”
阴寒黑暗深处的那个声音狂笑不止。
一
不知为何,萧泠心里很难受,自从三年前她见过乔括后,就时常想起他,她感觉他很熟悉,她父亲说这样下去会影响她的修行,所以她狠下心杀死了乔括,可是,为何她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萧泠的脚步很慢,但她和乔括之间的百余步路不过片刻光阴便已走完。她想像路过路边的一块石头一样路过乔括,但她却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她如蛇般向后滑去。
乔括胸膛上插着的刀不知何时被拔了出来,乔括流出的血也缓缓回流,就连透湿衣服的血迹也渐渐消失,直至伤口愈合,乔括如鬼魂一般直立而起。
萧泠只见乔括立起后身形一闪,他的脸就已凑到眼前。
萧泠看见乔括冲自己邪魅的一笑,然后就觉颈上一痛。乔括单手掐住她雪白的脖颈,把她拎了起来。萧泠知道,只要乔括手上稍一使力,她就要远离尘世了。
乔括依旧是那副模样,面皮微白,顶着剑眉,戴块白色方巾,可这副模样落在萧泠眼里竟是无比的邪魅。
萧泠没死,在她快被掐死的时候,乔括忽然扭头朝东边看去,脸上又浮现那邪魅无比的笑容。然后,乔括就丢下萧泠朝东去了,身法极快,萧泠只看见他模糊的背影。
二
萧泠不知道,东边五十里处的渔平野激战正酣,司马问弹指一挥,把一道血光打到小哑体内,再一挥手,血色光芒一闪,飞扑而来的十余具绿衣杀手的尸掉落,但司马问和小哑还处在上百人结成的阵法里。
吕风岗和雪花就在这上百北玄甲绿衣杀手结成的阵法外,不远处还有一个白衫髯鬓老者在指挥着阵法,正是北玄甲女堂堂主吕国非。
“雪花,不用担心,这个阵法是北玄甲的御敌大阵,很厉害的。”吕风岗一点也没现雪花担心的不是北玄甲大阵,而是困于阵中的司马问和小哑。她心里叹道:“我一点都帮不上忙。”
吕风岗有些低估司马问了,只见阵中血红色光芒闪动,百余绿衣杀手顿时死去半数,皆是拦腰断成两截,但却没有半滴鲜血落下,所有死去的人模样都没变,但都失去了鲜血。
一下子死了半数人,绿衣杀手乱了,乱成一片,似乎也忘了阵法,一个个掐着各式各样的指决,几十个法术交缠着冲向司马问,同是几十道血光从司马问周身射出,又有几十绿衣杀手倒毙。
上百绿衣杀手只余下七八个,吕国非的脸色变的惨白,吕风岗也挡在雪花身前,怕司马问伤到她。
吕国非和吕风岗一时都不及想那几十个杀手用的是什么神奇手段,但司马雪却是暗中留上了心。
不过司马问没有如众人所想的那样冲过来胡杀一通,而是挥手甩出四道血红色光芒,第一道卷了小哑送开;第二道撞上一道急射而来的五彩霞光,双双消散;第三道把一把合抱大树般大小的黄金巨剑切成两半;最后一道逼开忽然欺近身来的乔括。
陈立、世临和乔括呈合围之势把司马问围在正中,司马问与三人之间都只隔了十丈脚程。
司马问深邃的目光盯着乔括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是暗开阳?”
乔括邪魅地笑道:“好眼力。”
司马问道:“趁我还不想杀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