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泽西戴则继续道:【……周末说的没错。他的原生世界既然已经淹没于荒野,就意味他那个世界的灯塔已经黑塔化了。那为什么他拥有的还是好运?】
【因为他手中持有一块正常的白塔碎片。】
【就是他手中的怀表。】
【实际上,我们每个人手上的怀表都是一块灯塔碎片。所谓的‘技能’,也都来源于这块碎片。】
【如果打个形象的比方,你们可以把灯塔想象成一个大潘多拉魔盒?】
【接收到玩家的信念之后,它会自动加以处理,并像生命体一样发生分裂、增殖,制造出一个小的潘多拉魔盒——也就是我们手中的怀表。】
【从本质上来说,怀表就是灯塔分裂出的一个组织,一块碎片。】
【周末得到这块碎片时,灯塔还处于正常状态,所以这块碎片也是正常的,可以给予周末‘好运’的眷顾。】
【乌望就不一样了……他是从已经黑塔化的灯塔上剥离下来的碎片,所以情况恰好和周末完全相反。】
【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种情况——】
【当湮灭风暴靠近,或魔盒处于被开启状态、灯塔处于黑塔化的状态时,受这两者影响的生命体就会格外倒霉。】
【硬币扔得越多,失败的概率就越趋近于100。】
【所以乌望在虫巢里才能倒霉到重复触发系统bug,重复刷出相同的随机事件,这从概率上来说,简直和硬币落地,每次都竖立着不倒下一样趋近于不可能。】
米泽西戴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心虚:【所以……当初在虫巢副本里,其实倒霉的不止乌望他们,我和卡西也同样倒霉……毕竟孤舟的灯塔,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变成黑塔了。】
小桃冷不丁地在频道里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冷哼。
现在回顾起虫巢的经历,他感觉自己纯纯是个大冤种。
整个本留下来同行的也就五个人,好家伙除了他以外全员有隐藏身份!就他傻了吧唧的打明牌。
拍卖张跟着牙疼地吸气。
当初老板还跟他透露过,说虫巢本的阵容有点问题。现在一看,那岂止是有问题?
好家伙,孤舟通缉榜拢共也就三个常驻客,虫巢一个副本就直接包圆了。剩下两个人,乌望是攒局的,小桃是……呃,小桃是阳光开朗大男孩。
乌望听见小桃磨牙的声音,心虚不到半秒,再度催促:“接着往下讲。孤舟仿照魔盒建立了灯塔,以驱逐湮灭风暴,然后呢?”
【然后?然后孤舟文明继续乘坐巨轮,在宇宙罅隙间游荡。】
【最开始,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很快,精神体化的后遗症显露出来——从最开始的感情淡薄,到最后的完全缺失。好像换了一具金属的躯壳,人也跟着和冰冷的躯壳同化了。】
【我前面提到过,灯塔的燃料是‘信念’。可一个人如果连最基本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又哪里能有信念呢?】
孤舟的灯塔,很快就污化了。
【原本的救命稻草,变成了致命的毒源。孤舟人就像一具具空壳,任凭黑雾占据、侵蚀,孤舟人口再度锐减。】
【孤舟人尝试摆脱黑塔,但甩不掉……就像打开的潘多拉魔盒,灾难已经倾巢而出,哪有那么容易收回去?】
【学院别无他法,只能提出一个违反人道的方案。】
没有燃料,那就去寻找燃料。没有信念,那就去攫取别人的信念。
【我就是在这个时期被创造出来的。】
米泽西戴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那段时期,学院其实也做过不少挣扎。譬如进行各种实验,想要开发出可以抵挡黑雾的躯壳。虫巢副本本质上,其实就是梅进行的尝试,所以那里面比较高级的虫群可以抵抗黑雾的侵蚀……】
【我们那一波孩子,是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在梅的实验室里诞生的。】
没有强劲的精神体,没有足以和金属匹敌的身躯,这群孩子和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对梅来说毫无可取的价值。
但那时的学院注意到,原本漆黑的灯塔似乎产生了一些微末的变化,或许是因为这些孩子持有生物最本能的、对生存的信念,于是对梅的实验成果大加赞赏。
【但是好景不长。】
米泽西戴冷静的说:【你们应该也能想象的到吧,让什么都不明白的孩子被一群没有感情、只充斥着负面情绪的长辈养大,这些孩子会变成什么样?】
最纯粹的信念被一点点抹消,内心空洞的孩子们不再能提供正面的信念,灯塔重新归于黑暗,孩子们又变回了没有存在价值的残次品。
米泽西戴低声说:【我很幸运。在很小的年纪就表现出超越梅的学术能力,所以日子过得好一些,还不至于被磨掉那份信念……】
但是那些同伴就不一样了。没有价值,就意味着他们会被遗弃、被处理,为了避免这种结局,他才创造出加百列……却没想到,原本该被用于庇佑孩子们的大天使,却被学院攫夺,成了毁灭与迫害的帮凶。
浴池中的水面结出一层薄冰,被乌望垂着眼睫轻轻按破。
指尖没入冰水,寒意彻骨,仿佛触及的是人性之恶。
可下一瞬,另一只温烫的手迎着他的指尖而来,扣入指缝:“冷吗?”
温暖的胸膛贴近他的后背,将冰水的寒意阻隔大半。
扶光牵引着他的手,将他似乎有些失温的手背贴在自己的心口,将他的皮肤烫出一点温度:“冷的话,就起来。不要着凉。”
烛光晃动,映照在满池寒水中,像在水面上点起了一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