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山西大同、九边重镇之一的宣府盛产以小脚出名的美人,而李太后的父亲李伟祖籍正是山西,李太后自小便缠足,故以拘谨纤婉的步态为美①,便也命公主们缠足。
延庆公主为魏太妃所生,是先帝隆庆帝唯一个非李太后所生且活下来的子嗣。
她与魏太妃同住在咸安宫,平日母女二人对李太后唯命是听,不敢忤逆。
而亲生女儿永宁却又哭又闹不肯缠足,惹怒了李太后,李太后只好派人强行给她缠足,只不过没有想到永宁却因此生病。
缠足的人多去了,李太后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认为永宁公主骄纵。
“公主烧退了,奴婢过去才醒。内室只云香一人,奴婢怕公主受委屈,便请公主多选一人近身伺候,公主选了盛雪。”惜言眼神闪了闪,话说得滴水不漏。
她也不担心永宁公主告状,云香原本就是李太后身边的人,后派到永宁公主身边伺候。永宁公主年纪小,资质平庸,性格木讷,与太后娘娘并不亲近。何况她这话又没有说错,只不过掐头去尾了而已。
“本就该两人近身伺候,永宁偏偏嫌弃人多,现在终是吃了苦头,希望能长进些。”李太后教育女儿一贯严厉,随意说道,“你做得不错。”
“多谢娘娘夸奖。”
惜言满脸喜色,同时暗暗窃喜,李太后对她一如既往信任,也没精力多管咸福宫的事,永宁公主身边多一个宫女并未引起李太后不悦,以后她还是能拿捏宫女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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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惜言,永宁公主懒洋洋地靠在床榻上,无视云香忐忑不安、不敢置信的神情,问道:“怎还不见盛雪进来伺候?快去把她喊过来。”
云香后知后觉:公主对她不满!
虽不知道公主为何突然这般对她,她却不敢多问,刚才惜言的态度十分明确,警告她要好好伺候公主。
“奴婢现在就去。”
云香连忙小跑出去找盛雪。
永宁公主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用尽全力压下心中怨恨。
上一世,云香出卖了她。
上一世,她长到十六岁,到了选驸马出阁的年纪。
然而,因有祖训,家族有子弟被选为驸马,举族不能应举做官,王公贵族和世家公子皆对她避如蛇蝎。
堂堂公主,被人嫌弃至此,她羞愤欲死,求母后母妃只要准许她不出嫁,她愿出家修行。
母妃冷冰冰地说:“祖宗之法不可变,既是公主更应该循规蹈矩,不辱没出身。”
母后惋惜,却也赞同母妃之言。
至于皇兄,他的婚事自己都做不得主。
外朝有首辅张居正把持,还有母妃代为听政,内廷由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控制,甚至皇兄自己,一国之君,还被冯保这个太监监视着。
冯保此人欺君蠹国,刚愎自用,险恶不悛,竟然将她的婚事当成了敛财的机会。
他对外暗示:只要给足银子,可以避开成为她的驸马。
如此无耻之行径,无人敢声张,也无人愿意声张。
这让冯保更加猖狂,又对外暗示:只要给足银子,永宁公主嫁你,不论出身品性。
有钱却无门路的一些人,见此攀附皇室的机会,趋之若鹜。
她的驸马梁邦瑞家,花费巨资终于让冯保满意,将她许配给了梁邦瑞。
若是如此,她也认命。
可谁知,驸马梁邦瑞身患痨病,在迎娶她当日吐血身亡,她小小年纪守寡便罢,还被人指指点点,而粱家借着她的名头在外为非作歹。
永宁公主后来才知道,原本皇兄有机会知道冯保所作所为,而驸马梁邦瑞也不会那么快就死了。
这一切皆因为云香从中作梗。
她收了冯保的钱财,在自己面前隐瞒了粱邦瑞的情况,自己也就不可能向皇兄求救。
皇兄再如何做不得主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踏进火坑的。
后云香又不满梁邦瑞贿赂她银子数额太少,打着自己的名义将梁邦瑞打了一顿,令梁邦瑞身体雪上加霜。
如此贪婪,如此嚣张,令人咋舌。
驸马梁邦瑞大婚当日死去,所有人都暗中指责永宁公主克夫,是不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