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章闻言并未放在心上,她与裴元玺相处时从不讨论政务上的事,一来,林玉章并不喜欢谈论这些;二来,林玉章总是会无条件相信裴元玺,不论多难的事到了他面前最终都会变得易如反掌。
说来也怪,他们二人似乎都是运气过人,裴元玺自从出生起便备受宠爱,多年来被文武百官支持,从未遇到什么挫折。自己也是一样的,从小到大一直无忧无虑、顺风顺水,即便遇见了裴元玺之后二人在感情上略有一些波折,最终也都收获了圆满。
过往一切顺遂,因而林玉章对于他们的未来也是满是信心。她坚信自己跟裴元玺一定能顺利走下去,哪怕裴元玺登上了皇位,依旧会宠她爱她,待她如珠似玉,宫里除了她,再不可能有旁的女子。
靖南王府的寿宴结束后,裴元珩感觉不少文官看他的眼神都和善了许多。他之前被人瞧不上,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不学无术的名声,如今稍稍露了一手,虽不至于让他们彻底改变态度,但是也比从前好多了。
这点改观不足以证明什么,即便他们都对自己的书画趋之若鹜,也比不过裴元玺这层储君身份,更不会越过裴元玺来支持自己。
裴元珩花这些心思,纯粹是为了恶心裴元玺,他敢笃定裴元玺如今一定膈应死了。只要裴元玺不高兴,他就开心了。
又两日,刑部与户部的考试结果都出来了。
从五品的比部郎中果然就是那位林三公子,商止最终只捞到了从六品的员外郎。其他胥吏总计四十六人,令史、书令史、掌固等皆已招满名额。
户部这边,度支郎中也是太子的人,还是跟裴元珩有过交集的王子安。
王大人高升了,从太子家令寺丞升至度支郎中,他自己是扬眉吐气了,但是户部上下服不服还得另说。
前段时间户部不少小官卯足了劲学习,恨不得头悬梁锥刺骨,为的不就是度支郎中这个位置么?若是别人占了这个位置,哪怕是外头无名无姓的人考中了,他们都不至于这般不服。问题是王子安曾经是东宫属官,是太子的人,而太子这些日子又摆明了对度支部跟比部有想法,这人若不是强赛过来的,他们能把自己名字倒着写!
因为这事儿,赵尚书都要被烦死了。
总有人来他这儿抱不平。赵谦待下一向温和,甚至可以说是老好人也不为过。这些人不敢在太子跟前议论,也不敢明着跟王子安争辩,只好来赵谦这儿发牢骚,甚至还有人大着胆子道:“其实,下官觉得晋王就不错,与其让一个不懂行的王大人来管账,还不如让晋王兼任度支郎中呢。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晋王教会的?如今真成立了衙门反而不带晋王了,哪有这么过河拆桥的?”
他们在旁看着都寒心。
赵谦也不能说什么,他既不好意思让他们闭嘴,也不能将王子安赶出户部,只能折中调停:“说不定这位王大人也是个精通庶务帐目的,先让他试试看吧。你们待他尽量恭敬些,别闹出难看的事情来。”
这样的话,赵谦不知道交代多少遍了,但是显然没什么用处,户部上下怨气太重了。
这一点,走马上任的王子安也能察觉得出来。不必动脑他也知道,这必是晋王捣的鬼。
从前他看晋王不爽,是因为晋王跟太子作对,那么如今他与晋王有仇,却是因为晋王抢了他的酒楼。
王子安虽然将酒楼赔进去了,但却一直惦记着赎回来,他这个酒楼当初也是日进斗金,只要重新拿回来依旧可以挣钱。但他还是晚了一步,等王子安终于筹集了资金去赌场之后,竟发现自己的酒楼被卖了。
他前去质问,赌场老板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恶声恶气地道:“老子又不开酒楼,自然是谁出价高就给谁。晋王愿意花钱买,老子为什么不能卖?你想赎就去找晋王,快滚!”
王子安欺软怕硬,只能委屈地认下这桩倒霉事。
不过他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这个赚钱的活招牌,于是又花了高价在附近盘了一家酒楼,召集了原来所有的人手准备跟晋王对着干。他已经观察过了,晋王那边连个正经的厨子掌柜都没有,至于招牌菜,那更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就这不争气的样子,还想跟他争?
等着瞧吧,不出三个月,他必能将晋王的酒楼弄垮。届时他再压低价格,晋王还能不卖么?
这趾高气昂的样子可把身旁的丁蒙给气坏了:“他区区一个走后门的还敢给咱们脸色瞧?”
裴元珩提醒:“不是给你脸色瞧,是给我。”
丁蒙更生气了,这条太子的走狗,来了户部还不消停。鉴于王子安不做人,丁蒙连带着太子也讨厌上了,毕竟有什么主子才有什么奴才。
裴元珩回想王子安方才那副模样便猜到他在得意什么,他的酒楼休整了这么些日子,是时候重新开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