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商安然答:“也没吃过早饭。所以裴长律的好朋友,你打算请好朋友的好朋友吃什么?”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
不过许知意心中还是软着,但凡他脾气不那么刚,不那么别扭,能服软变通一点,也不至于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
许知意问:“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份外卖?”
寒商想了想,“我们去食堂吧。我还没怎么吃过食堂呢。”
许知意:都大二了还没怎么吃过食堂,你强。
许知意把学校的食堂一间不落地仔细想了一遍,最后决定带他去吃她自己最喜欢的烧腊饭。
寒商完全没有意见,只跟着她。
许知意忍不住问他:“你和你爸为什么吵架了?”
这回寒商没再说她八卦,回答:“这是早晚的事。他让寒翎他们母子搬进我妈住的房子,最近又得寸进尺,想让我给那女人打电话,管她叫妈。”
他的脸色轻松随意。
“他是在一步一步试探我的底线,就是想看我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受不了,跟他翻脸。只要一闹翻,马上断了我的经济来源。”
许知意完全没懂。
如果寒启阳不想在寒商身上花钱,以前完全不必供养他那种奢侈的生活,直接不给钱,只当没他这个儿子不就完了?
再说就算寒商再怎么乱花,对他爸的资产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这是闹的哪一出。
寒商微笑了一下,“他只不过是想操控我而已。”
“你以为他给我钱,只是想对我好么?不是。钱就是他手里的绳子。我早就知道,他先让我舒服日子过习惯了,然后突然找借口,把给我的所有东西都拿走,要是我受不了,自然会爬着回去找他。”
“很多大公司不也是这么干的?”寒商说,“给员工他们自己负担不起的享受,商务舱,五星级酒店,把他们牢牢控制在手里。”
他淡定地补充:“就像训狗一样。”
许知意听懂了,背后一阵发冷。
在她的世界里,也有亲戚家父子吵架,直着脖子对吼,吓人的甚至动起了拳头,但是打过骂过还是亲父子,从来没见过这样彼此防备,互相算计的父子关系。
许知意想了想,“你明明知道他这样,为什么不趁着有钱的时候,偷偷想办法藏起来一点……”
也不至于这样山穷水尽。
寒商轻轻嗤了一声。
“不用他的钱,我也照样能活得很好。”
许知意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是,活得很好,早饭喝西北风,午饭灌东南风,好得不得了。
寒商优哉游哉地晃着往前走,偏头看她,“你看我干什么?同情我?”
他笑了一下,“许知意,先同情你自己吧。你和我的处境一样,只不过牵着你的绳子,不是钱而已。”
正是饭点,食堂里人挤人,大灶热炒的烟火气混杂着人味。
两人好不容易才排队打好烧腊套餐,找到空位一起坐下。
这里许知意常来,这回却像忽然在额头上新开了一双天眼,看到了以往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这间食堂比较小,地方狭窄,墙上地上到处是陈旧的痕迹,人多到透不过气,座位之间距离近,胳膊快碰着胳膊,擦过的桌子上还残留着一道道油渍。
她抬眼看寒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