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承安帝一席话带着比以往更浓的恶意,让东宁窒息难耐,方才有瞬间,他甚至想难受得干呕,但生生忍住了。
宫宴上他见过出嫁的公主姐姐,金银宝玉点华裳,可她坐在那里,并没有半分笑,可见过得并不舒心。
沈子衿的话语如清风徐来,扫去满目尘埃。
“若无心上人,你的路依然在脚下,若遇心上人,你们会在磨合中学会倾心,学会如何跟彼此靠近,及至成家,那也是金风玉露相逢,赠彼此良缘,而不是被什么必须相夫教子的破规矩给锁进去的。”
沈子衿揉揉他的头:“想成家就成家,想立业就立业,男子如此,女子亦是。”
无论性别,皆是如此吗?
东宁感觉自己心口被重重一撞,从未知晓过的新理呼啸而过,如山崖边的狂风,将远处云雾骤然驱散,袖袍一挥,便拂出一片崭新天地。
“皇嫂。”东宁郑眼中云销雨霁,“东宁记下了。”
沈子衿揉揉他的头。
给小孩儿讲完了道理,就轮到他的事了。
“好东宁,帮我一个忙,就说你想二皇子了,去递个信,让他来看看你和太后。”
东宁如今跟沈子衿可太亲近了,这点小忙自然说办就办。
隔天,楚照玉便入宫给太后请安,还留了饭。
至于沈子衿私下和楚照玉聊了什么,连东宁也不知道。
他们只是要给承安帝添一把火,把他已经岌岌可危的身体再烧得旺些。
大起大落的情绪对上承安帝如今败絮其中的身体,轻易就能挑起急症。
送走楚照玉,沈子衿脑子里还想着方才的筹谋,将细节处过了一遍,而后不可遏制地……想到了楚昭。
算算脚程,楚昭已经快到月山关了,连日奔波,路上想来多半是没休息好的。
也不知道那边情形究竟如何。
沈子衿抿抿唇。
他本是个无神论者,但是这两日在慈宁宫里,也对着佛像上了几炷香。
人心若有挂念,不可及时,便想祈愿。
只要是美好的祝愿,都希望能给自己在乎的那个人。
沈子衿双手合十时虔诚地念,若真有诸天神佛,还请保佑楚昭,战无不胜,平安而归。
香案青烟缓缓而上,随清风越过窗棂,飘向远方,正在休憩的楚昭在一阵风里抬了头。
他枕在一棵树下,稍作休息,一手垫在脑后,一手拿着同心玉佩,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