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新任首辅张阁老也道,“蛮人为何突然大举来犯,原因尚且不明,整个北方都该严阵以待,只许两关一营,怕也捉襟见肘。”
“其他地方若动,自然有相应的将军应对,届时各处军报来了朝廷,再做定夺,秦王就一个人,也没三头六臂,他此番负责把远望营拿回来就成,朕不是让去追着别人死战的。”
承安帝闷得咳了一声,不轻不重,他只当嗓子说干,自己也没太在意,接着道:“他人来犯,我们自然要战,但不可穷兵黩武,今岁粮草吃紧,我们也得顾及百姓吃喝。”
他这话一出,朝堂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刚抄过一个魏长河,国库现在充裕富足,玉州前知州倒卖出去的粮食,用从玉州抄家的银子又购回一大批,不仅满足了流民赈灾,还绰绰有余,将被祸祸的粮仓也填了。
今年大齐总体收成不错,粮草绝不至于吃紧。
但皇帝就是要说瞎话。
楚昭心里连连冷笑,他扯扯嘴角,接了圣旨和金印。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真遇上什么糟糕情况,他该动还是要动。
如今的朝野中他再是孤立无援,有皇兄,还有子衿。
子衿说了,让他不必顾忌,只管去战,那他就敢放手去做。
沈子衿站在文官之列,看着楚昭笔直的背影,和高台上皇帝俯瞰群臣的目光。
沈子衿微微垂下视线,捻了捻自己冰凉的指尖。
本来在计划里,承安帝是能再健康一阵子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出了边疆这档子事,皇帝如果不使绊子也就罢了,却下了这么一道足当史书笑料的旨意……
那他们的进程也该变一变了。
艳红的朝服袖口垂落,掩去了沈子衿干干净净的指尖。
纵然有昨日里在暖阁里的几句利话,但刻板印象很难改,大部分人眼中,他依旧是那个安安静静,弱不经风的秦王妃。
楚昭出征在即,一应事务变得繁忙起来,要交代巡防营的事,还要督促军需粮草的筹备,这次他要直接先带一部分走,因此得去盯着进度,免得有些人阳奉阴违,磨磨蹭蹭。
夜里沈子衿由着他闹,身体逐步适应后,倒是也能多闹一闹了,好在楚昭本来就时时顾惜他身体,即便要分别了,念得紧,对他也还是很温柔。
楚昭曾经问如果他去巡防或打仗,走个十天半月,沈子衿会不会想他。
如今真要去边疆,楚昭却不问了。
因为沈子衿的答案是肯定的,他已经知道了。
两人带着热意拥在榻上,楚昭吻过他眉眼,哑声道:“想把你也一起带去,又怕你跟着吃苦……”
沈子衿笑了笑,没说话,只也偏头回吻他。
就算沈子衿愿意吃苦,也没法跟着走,皇帝连虎符都不给只给金印和圣旨,是绝对不可能放沈子衿出京城的。
京城这繁华地啊,也是座金丝笼啊。
两人这回足足闹了一夜,沈子衿腰酸腿软,早饭都是在床头吃的,直到午饭才下地,即便秦王再温柔,也改变不了沈小侯爷是个脆皮的事实。
闹太久,就会变成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