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数次都未能成功起身，他终于抬眼望向陆懿白，戒备之心明显：“你是谁？”
陆懿白心中冷笑。
自己费了大力气救人，将这个白毛给唤醒，对方不仅不感激，反而充满敌意。
他应该感到生气的。
但是，看见这张脸，似乎又很难真的生起气来。苏醒后的白毛，在那双无可挑剔的桃花眼的映衬下，容貌显得更加出众，是他一个直男看了都会忍不住感慨：这样一张脸必是造物主的恩赐。
何况，自己救人并非只是出于善心。
于是，陆懿白讲起道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见你一个人在这儿昏迷不醒，孤零零的，所以出手救了你。在你提问之前，是不是应当先向我表达一下感谢？”
白毛：“……”
他没理会陆懿白的话，再度尝试从倚靠的柱子站起来。这一次，他几乎用尽全身，终于成功离开柱子数寸的距离。
但这已是极限。
他很快又再度躺了下去。
白毛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无法自抑地喘起粗气。
陆懿白见状摇了摇头。
“你的经脉才刚刚修复好，而且，你已经在这里躺了很多很多年，身体素质大幅度下降，想要恢复正常的行动能力得慢慢来，急不得。”
“为什么救我？”
白毛的声音说不上冷淡，但也绝不温和，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陆懿白道：“救人需要理由么？”
“如你所说，我已是个废人。你救我、帮我，纵使讨好了我，也无法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好处。”
“好吧，既然如此——”
陆懿白略略挑眉：“那我走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佯作往外走的样子。
白毛：“……”
陆懿白心道明显需要我帮助还这么拽，难道古代厉害的司灵者都是这样傲娇的么？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道：“好人当到底，我就再帮你复健复健吧。不过，我最多在这里待一天，就必须得离开了。一天时间，接下来的复健运动你应该就可以靠自己完成了。”
白毛隐约猜到了复健是什么意思，目光复杂地瞧了陆懿白一眼后，他嘴唇微张，好像想说点儿什么，但很快又闭上了，什么也没说。
看这样子，对方倒像是不情不愿，反而是自己求着帮他一样。
陆懿白想想自己进入神庙的目的，决定忍了。
他走到白毛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支撑起对方的身体，帮助对方站起身来。
刚才挪的时候还没感觉，如今搀扶着对方站起来，陆懿白这才发现，这个白毛竟比自己高了近半个头。
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感到任何吃力。由此可见，对方实在是太清瘦了。
两人都不说话。
没有任何交流，偏偏身体却是紧挨在一起的，时不时地，这个白毛还会因为脱力将大半个身体压在他的身上。
陆懿白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喜欢沉默的，他有心想主动说点什么，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氛围，又不擅长于此，想不到话题。
最后，他终于想到了。
“你叫什么名字？”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陆懿白：“……”
他再主动说一句话就不姓陆。
大厅里恢复了寂静，除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
就在陆懿白以为两人要一直这么沉默下去时，他听到自己搀扶着的人开口说道：“我不记得了。”
陆懿白偏头望向身侧的人，对方眼眸微垂，双眉轻蹙，神色中隐约带着哀伤、困惑，以及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不像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