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阿尝道,“还有一个人,说不定也是因为宙衡,才会出现在这里。季玄,我真是个笨蛋。”
季玄眼含笑意道,“虽然是实话,这样直接说出来也不太好吧?”
阿尝白他一眼,“你猜青禾手里一直拿着的那把小锄头,是干什么用的?你觉不觉得它比普通锄头小得多?”
季玄并不明白其中的分别,只得问道,“是做什么用的?”
“上山采药用的。他来回的路上,会顺便采药。”
阿尝急匆匆当先回了村子,直奔族长家,族长正在院子里逗小孙子玩,见阿尝来了,还没来得及客套,阿尝已经劈头就问,“族长,我有一事请教,请问巧婆婆去世的那个当郎中的丈夫,名字叫什么?”
族长愣了半天,答道,“那都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老朽实在是不记得。”
“村中可还有别的老人会知道?”
族长想了想,“村中同辈的人大都已经不在了,这种几十年前的小事,只怕没人会记得。”
这时,只听身后有个人平静地说,“不用问了,叫6青禾。”
阿尝回过头,看见青禾神态平静地站在院门口,身后跟着季玄。
“你跟我来。”阿尝扔下族长,扯着青禾的衣袖走远到无人处,才问,“你是巧婆婆的丈夫?是怎么回事?”
青禾淡淡一笑,道,“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告诉你也无妨。”
原来青禾是巧婆婆的丈夫,有一次进山采药,在石阵中不知怎么兜了个圈,回家时,竟然现自己到了四十多年后。自己已经早就不在世上了,只剩巧婆婆一个人孤苦伶仃。青禾生性聪敏,倒走石阵,居然找到回到从前的方法。从此之后,每天上午都先来四十多年后照顾年迈的巧婆婆,下午才回自己从前的家。
青禾道,“我在这里不能久留,久留就会头昏眼花,再呆下去,就会被直接送回过去。”
阿尝默然半晌,才道,“我们现在知道了,不会捉你也不会说出去,你不必在意,以后尽管还来就是。”
青禾道,“倒不是因为这个不来。”顿了顿,“巧儿说,我是二十六岁时的中秋节傍晚死的。”似乎笑了笑,“我今年二十六,今天就是八月十五。”
阿尝沉默了一下,道,“听说是被山石砸了,你今天还出来做什么?好好呆在家里说不定就能躲过去了。”
青禾笑笑道,“不用。生死有命,哪里能躲得过?再说,巧儿她说我死了,就是死了,这一年多来,我看她从来没有说错过。”青禾叹了口气,“只是要害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四十多年。不过没关系,我就在地府里等着她,一直等到她来。”
青禾对阿尝和季玄拱拱手,“我去见她了。”
阿尝点点头,看着他走进巧婆婆家,关上院门。
青禾呆到中午才走,阿尝知道,他还要回到过去与年轻时的巧儿告别。
青禾走后,巧婆婆一个人坐在院中,怅然若失,看见阿尝进来了,露出笑容,脸上是看破一切的淡然,“又捉到妖了?”
这个“又”字,让阿尝有点不好意思,“昨天捉到的妖怪不知怎么不见了,今天又捉了一回。”
巧婆婆笑笑,抬眼看了看季玄,低声神秘地对阿尝道,“神仙姑娘,我看你今天应该去石头堆里走一走。”
什么意思?石阵中难道还有什么被漏掉的线索?
巧婆婆微笑着对阿尝眨眨眼睛。
两人回到石阵,石阵里仍是一堆堆的大青石头,阿尝与季玄一人一边,各自为政,一堆堆石头一点点查过去。
阿尝看不出任何异样,心里琢磨,巧婆婆到底是什么意思?
走一走?
青禾那天在石阵中是怎么走的来着?
阿尝仔细回想青禾那圈的走法,绕过一个又一个石堆,脚下越来越快。
季玄已经觉察到阿尝这边的异样,抬起头还没来得及阻止,阿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石阵中。
似有光影晃动,阿尝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是一树洁白如雪的琼花,琼花后碧波荡漾。
这里不是不归山。这是哪里?看着竟这样眼熟?
阿尝想坐起来,四肢百骸却都懒洋洋的,眼前似有一层光晕,模糊不清,心中莫名其妙地充满欢喜,这感觉就像……喝了昧旦?
昧旦?
一个念头忽然在阿尝的脑海里火花一样爆了开来。
这里,好像是几百年前的东海龙宫。
阿尝记得,四百八十年前,在龙宫的宴席上喝了不过三两杯昧旦,想出去醒醒酒,头晕身重,脚步虚浮,不知怎的就到了玉珊瑚的如雪琼林中,恰巧看见一个石榻,想着歇一歇,之后就人事不醒了。
在石阵中走了一圈,难道竟然回到了四百八十年前?
阿尝努力集中精神,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
一件藏青色玄纹的外袍,领口滚着白色缎边,腰间束着宽宽的腰带,悬着当年常用的佩剑。
提了提气,灵气充盈。
这是真的,还是个梦?要是一个梦,也未免是个太好的美梦,恰是年少时,修为仍在,大错尚未铸成。
阿尝看着周围雪白的琼花,忽然察觉琼花间有个人影。
记得那时,梦中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一步步越走越近,在石榻边停了下来,俯视阿尝。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1t;)
&1t;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