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尝忽然扯扯季玄衣袖。
季玄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樨香坞远离湖岸的深处,星星点点的落花中,有几盏摇摇晃晃的灯笼正在密林中穿行。
“去看看。”季玄挥手停了花雨,满城光的木樨花刹时湮灭无踪。
樨香坞里离岸越远越安静,没点什么灯笼,比湖边要黑得多。最里面有偌大一片房舍,想来是公子们真正的住处。
离房舍不远处是一片密林,树木参天,林间有几盏纸灯笼,着惨白的幽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阿尝和季玄悄悄摸近,只见几个一身白衣的人手里提着纸灯笼,正匆匆忙忙向前走。几个人都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衫,披着头,看起来鬼气森森。
大半夜的,不知这些人不睡觉到树林里来做什么?
季玄与阿尝跟着他们,来到林中一大片空地,季玄对阿尝做了个轻声的手势,拉着阿尝轻巧地上了一棵树顶,伏在树冠繁茂的枝叶之后。
林间空地上已经站了些人,个个穿着单薄的白衫,都是坞里公子的模样,全都自己提着纸灯笼,谁也没带下人同行。
空地中间支着四四方方一圈帷帐,白色的帘子在微风中飘飘荡荡,帷帐正中摆了个矮桌,四面只留了个入口。帷帐上面倒是空的,无遮无拦,让树上的阿尝和季玄看得一清二楚。
不一会儿功夫,空地上就聚集了几十个白衣公子,却没一个人敢出声。
又等了片刻,大概是人终于都到齐了,有一个公子出来,问道,“今天是哪几个?”
有几个公子默默出列,将灯笼交给旁人,走入帷帐中。
几个人走到矮桌旁,轮流拿起桌上一把匕,刺破中指,将血滴在桌上一个碗中。最后一个人拿起盛了血的碗,走到帷帐四角,将碗里的鲜血滴在地上。
阿尝心想,以血供养的,通常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几个人滴了血,就伏跪在中间的地上,不再动了。
过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阿尝等得不耐烦,忽然听到帷帐里一个公子似乎也按耐不住,对旁边的公子轻轻说道,“刚才下了那么奇怪的一天一地的木樨花,又突然没了,这么奇怪,仙人他今天是不肯来了吧?”
阿尝看一眼季玄,季玄,你一个任性下了一城花雨,好像把妖怪吓跑了。
季玄对阿尝微微笑一笑,并不以为意。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功夫,外面的人也觉得等得太久,为的公子进了帷帐,道,“仙人今天想是不来了,都散了吧。”
话音未落,一阵疾风吹进树林,瞬间灯笼全灭,林子里立刻黑了下来。
为的公子匆匆退出帷帐,剩下的公子连忙重伏跪在地上。
白色帷帐四角滴过血的地方,忽然腾起四道蓝焰,蓝焰中似有符文若隐若现,蓝焰升到空中,骤然散开,像一个罩子似的将帷幔里的公子们罩了起来。
黑暗中,一个青色的东西着微微的蓝光,从密林中钻出来,几个纵跃,穿过蓝焰的罩子来到帷帐里,轻飘飘如同一个没有形状的虚影,如云似雾,伏在地上的一个白衣公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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