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尝猛然想起来了。
她向来海量,把酒当水,几乎不醉,最多也就是脚步虚浮,睡一觉就好了。生平仅有的一次醉到不知身在何处,就是四百年前在龙宫,中了这昧旦的招。昧旦入口如清冽冰泉,后劲却十分霸道,非同小可。
“想起来了?”季玄眼含笑意。
阿尝疑惑道,“那时你也在?”
季玄被她气笑,半晌才点头道,“嗯,我在。”
许多过往如同模糊的碎片,犹记得碧波荡漾,石榻微凉,似乎有个人白衣胜雪,风华绝代,唇间带着昧旦的香气,抵死缠绵,似真似幻,是少年时做过的最真切的梦。
阿尝放下酒坛,郑重警告季玄道,“这昧旦绝不能多喝,任你海量,都能醉倒。”
“醉就醉了。”季玄拎起酒坛,长饮一口,只怕立刻就没了半坛。
阿尝伸手从他手中夺下酒坛,“我上次不过喝了两三杯,就醉到不省人事,你要是真的喝这一坛,只怕……”
“只怕什么?不过就是醉了,还怕你占我便宜不成?”季玄伸出两指,去勾酒坛。
昧旦是酒仙酿的极品,一旦入口,烦忧尽忘,就连眼前的天宫看起来都可爱多了。阿尝自己也有点抵不住诱惑,心想算了,让他喝吧,他最近被贬,正不痛快,昧旦倒是味消愁的良药。这又是他自己的仙府,真醉了不过睡一觉,又能怎样?
季玄倒没有以酒浇愁的意思,看上去心情极好,弯着眼睛对阿尝晃晃酒坛,“你真的不要了?最后一坛,从此之后世上可就再没有了。”
阿尝想想也是,接过又喝了几口。
季玄目光迷离,向后仰躺在瓦上,双手枕在脑后,在月光中阖上眼睛,不再出声。
酒意渐起,阿尝耳边似乎有仙乐隐隐传来,周围的一切都被镀上一层银光,妙不可言,心中只剩一片安宁喜乐。这正是昧旦的威力慢慢显现出来。
阿尝也向后靠在屋脊上,低头去看身边阂目而睡的季玄。
月光下,季玄俊美无俦的脸隐隐一层光晕,两片薄唇形状美好诱人。
阿尝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耳边一阵轰鸣。
他应该是睡着了吧?阿尝的脑子被昧旦控制着,满满都是邪恶的念头。
如果只是轻轻碰一碰,他应该不会醒吧?
阿尝伸出手去,轻轻用指尖碰了碰他的唇角。季玄神情平静,一动不动,仿佛睡熟了。
阿尝才现自己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松了一口气。也是,一口气喝了大半坛昧旦的人,怎么会还醒着?
那天在未济殿,轻轻印上来的柔软,此时看起来十分诱人。阿尝忍不住伸出手指,沿着他的嘴唇轻轻勾勒。昧旦仿佛化作了无数个小人,在阿尝脑子里叫嚣,不够,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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