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尝的第一块石头刚飞出去,鬼王已经朝她扑了过来,仿佛前几天还没玩够,今天能有人跟它继续玩,鬼王兴奋极了。阿尝灵巧地在树林中穿梭,为了方便季玄动手,并不跑远,只一圈圈围着同一块空地打转。鬼王把树木当稻子一样收割着,一路披荆斩棘跟在后面。
季玄趁机潜到鬼王的腿下,干净利落地又用缚妖绳绑上了鬼王的两条修长的美腿。
又来?鬼王立刻愤怒了,八条腿一通乱挥。
两条缚妖绳连在一起,绑好后还多出长长一截,季玄一点都没浪费,看准机会,又绑上一条腿。这下鬼王三条腿被绑,比上次还要再凄惨几分,顿时不再追阿尝,原地一阵手忙脚乱地胡乱挣扎。
阿尝肩膀上的小白猫见此情景,忽然站起来一跃而下,犹如一道白色闪电一样冲向鬼王,轻巧地几个纵跃就跳上鬼王腿,优雅地站在鬼王一条腿的关节上,低头挑衅般看着下面的季玄。
季玄哼了一声,白鸿一般翩然而起,飞身而上,也到了鬼王的腿上。
小白猫看他已经上来,立刻继续顺着鬼王的背向前疾冲,在那黑色甲壳一样油光锃亮的背上竟也没有打滑,一人一猫两道白影如同比赛一样,几乎同时扑到了鬼王巨大的头颅边,季玄仗着胳膊远比猫爪子长,毫不犹豫,伸手对着鬼王头上的“鬼”字就是一抹。
鬼字没了。
顿时天旋地转,日月无光。
季玄与阿尝重又回到了漆黑的皮影戏的店铺里。
小戏台子的幕布后,依然亮着唯一的灯,锣鼓仍在敲个不停,幕布上乱糟糟好几个黑乎乎的皮影还在演着,追来逐去。小白猫看看周围,微微一弓身,轻轻一跃,跳到阿尝怀中。
季玄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一只手,稳稳捏住小白猫的下颚,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粒红彤彤不知什么东西,给它顺进嘴里。
阿尝身上顿时一沉。
小白猫不见了,阿尝正在抱着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那少年一头银束在头顶,杏核一样的双目眼尾微微上挑,一眼莹蓝,一眼碧绿,秀美绝伦,几近妖邪。身上披着件白色的袍子,大热天,脖子上却围着一条柔软厚重的雪白毛领,长毛微微拂动,毛领里白皙的脖颈上若隐若现一条细细的红绳。
阿尝大惊之下,急忙撒手,把少年扑通一声扔在地上,匆匆忙忙后撤两步,乒乒乓乓带翻了身后的好几把凳子。
那少年一脸不满,从地上慢悠悠爬起来,呸呸了两声,问季玄,“你给我喂的什么?”
季玄眯眼道,“念你协助捉妖有功,送你一粒绛篱丹,能帮你保住人形,两百年都变不回猫身。”
阿尝知道,绛篱丹是绛篱草炼成的丹药,珍贵无比。不用变回原型,小妖小仙们向来求之不得,这应该是好事,可是季玄的话怎么听起来怎么都有点不怀好意。
“我向来灵力不够支撑人形,当猫当习惯了,做人不自在。”可是吞下去的丹吐不出来了,白衣少年哼一声,“谢了。”语气里全不是想要谢谢的意思。
季玄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不客气。”口气里却毫不含糊就是不用客气的意思。
少年的眼睛眯成两道微翘的优美弧线,对阿尝笑笑,“我叫月渡,你叫阿尝?你是鉴理台的?”
阿尝摇头,“十三坊的。”
“我就说鉴理台不会有这样的人才。鉴理台上次下来查案的那个废物,我咬着他的衣服往皮影店里拖,他都不肯进来。最后害我只好趁他睡觉时,用爪子抱着,好不容易才偷偷写了个‘书妖噬人’在卷宗上,你可知道我有多不容易么我。”
原来那位在卷宗里写上“书妖噬人”的仁兄就是他。
月渡又看一眼季玄,“大名鼎鼎的玄玑仙君居然足足用了三天才出来,我第一次进去时,可是两天就出来了。”
季玄虽然被他叫破了身份,可是神色如常,并不在意,也没把他的话太当回事。
月渡不服气,“我知道你是谁,你却不知道我是谁吧?”
季玄淡淡道,“认识我的人很多,我哪能一一都认得过来。”
月渡被季玄一句话噎得无言以对,顿时露出一副被侮辱了的表情。
阿尝戳戳季玄,“两位一会儿再聊?当心妖跑了。”
“它没腿,跑不了。”
月渡率先掀帘子进了后面。
皮影店的老头还在趴着睡觉,锣鼓自动,锵锵锵咚咚咚响个不停,皮影不用人管,居然自己正在幕布上演着,好几只画着黑乎乎衣服的鬼怪自动贴着幕布跑来跑去。
季玄没理那几个自己乱动的皮影,从老头面前拎起唱词本子来。本子翻开的这一页上,最上面写着戏名,叫做“鬼城探秘”。
季玄向前翻了翻,台上的戏立刻停了。上一场戏叫做“兄妹私奔”,再向前翻,再前一场叫“蛛妖闹市”。季玄又向后随便翻了翻,阿尝站在他旁边,也顺便瞥了本子一眼。
“这戏本子里应该是凝结了写戏的人的怨气,噬人以助妖力,然后结成幻境害人。”月渡道。
阿尝暗暗好笑,不知是谁写的戏本子,怨气重成这样,想必这戏写得很艰难,这么痛苦还要继续写,大概应该是真爱吧。
正说着,趴着的老头慢慢睁开昏花的老眼,看着眼前站着的几个人愣神,“戏演完了?你们怎么还没走?进来有事?”一眼看见季玄手里的戏本子,“你拿我戏本子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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