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麒麟望着张妮妮的后背道:“师姐,记得回来看我。”
张妮妮没好气的一挥手,“啰嗦。阿福,走了。”
“来了。”
阿福笑着对贾麒麟道:“麒麟儿,若遇到难处就给我们写信,我们每到一处我就会写信告诉你。”
“嗯!”贾麒麟一下红了眼眶,哑着嗓子喊道:“师姐,爹妈都走了,师姐就是我最亲的长辈,莫忘了回来看我。”
张妮妮不耐烦的回头瞪他,“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可是要做首辅的人。”
说完,张妮妮就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这次再也没有停顿。
——
贾麒麟交给张妮妮的信便是魏文羡发来的求助信。贾琏曾为魏文羡批命,说他是宰辅命格,但因皇朝命运驳乱而前途难定,后来贾琏诛魔伏妖,永安帝稳定朝纲,魏文羡得以重用,终是做了首辅,后因年岁渐大,一场大病之后似是顿悟了,毅然辞了首辅之职,去往各县做县令去了。
首辅不做做县令,当日也是引起了一番轰动的,然则魏文羡劳苦功高,永安帝不忍强留,只得同意,却是赏赐下了一张“如朕亲临”的金牌,特批魏文羡可直达天听。
如此,魏文羡便成了国朝最牛气的县令。
后来慢慢的,众人便知道了魏文羡做县令的初衷,原是为了完善那年贾琏曾戏言的《渡鬼集》。
如今京都皇气鼎盛,鬼魅不生,大抵唯有一些落后贫穷的乡县之地还有各色鬼怪,魏文羡自恃满身清正之气,是一点不怕的,鬼不敢找他,他倒各处寻鬼,替鬼伸冤,后来便得了一个“夜阎罗”的外号,坊间都传他有日审人,夜审鬼的能力,人与鬼都把他当成青天大老爷敬爱尊崇尤甚。
一日,张妮妮和阿福到了魏文羡所在的县衙,见衙中荒凉无人,只门槛上蹲着一个正在打盹的老苍头心下就生起不详来。
“你可看见恶气了?”张妮妮皱眉问道。
“没有,倒看见清正之气了,该是魏老大人居住在此的缘故。”
“可是张法师?”老苍头听见说话声,揉揉眼,打量着一身玄衣玄裳,手持一柄玄鞘法剑的张妮妮试探着问。
张妮妮点头,“应魏老大人书信而来,老大人现在何处?”
老苍头一听连忙躬起身,恭敬的道:“给法师请安了。县衙发生了诡异之事,老爷才得了一点眉目,现如今正在女牢那里审案呢。老爷估摸着法师今日该到了,特特命老奴在此等候,言说只要您到了就直接领去女牢,正需要劳烦您给瞧瞧呢。”
“带路。”
老苍头连忙应“是”。
一边走阿福一边问道:“听您说县衙中发生了诡异之事,究竟是何等诡异?”
老苍头便道:“说来可怖,半月前我们老爷才来此地上任,这衙门里头那个阴森呦,竟是一个人也无,还是我们老爷住进来之后阴森气才散了,后来问了左邻右舍才知衙门里的县丞主簿胥吏捕快换了地方办公,把县衙弃了,原是县衙里闹瘟病,此前已是死了五个捕快、两个胥吏,后来这瘟病竟传了出去,城中富绅竟也有得病死的,便说县衙里头闹瘟鬼,就没人敢来县衙了,听说县里还杀猪牛羊弄了一场送瘟神的祭祀,据说管用了一段时日,后来有个县令来上任,县令在县衙里住了几日就得病死了。
若果真是瘟病倒也没什么可怖的,可怖就可怖在这发病的症状,真正让人生不如死……”
老苍头望一眼张妮妮有些难以启齿。
张妮妮蹙眉,“我为法师,什么样的诡异之事不曾见过,你说便是。”
老苍头躬着腰,两手抄在袖子里,垂着头道:“发病时便有虫子从男人的子孙根里不停的爬出来,会发生巨人观,法师可知巨人观?”
她是和鬼打交道的,见尸便是常事,如何不知巨人观,便点了一下头。
“这等瘟病如何不令人毛骨悚然,原我还劝说我们老爷莫要住进来,我们老爷便说他一生清正不畏瘟鬼,说什么也不听,毅然住了进来,谁知老天爷到底偏疼我们老爷这样的好人些,这都住了半个月了果真没有瘟神上门,真是天地有正气。”
“天地有正气”这五个字已经成了许多信奉贾琏的信徒们的口头禅了,和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是一样的令人心安。
张妮妮紧皱黛眉,冷声道:“这可不像一般的瘟病。”
牢房就在县衙后头,走县衙后门最近,因此不一会儿张妮妮就随着老苍头进了大牢。
凡是牢房,便是阴暗肮脏的,可是这里却显得干净,布置上竟显出一种诡异的华丽感,四面开着气窗,气窗上有光,论理气窗上的阳光应该能射进来,然而事实上却是那些光犹如射在了胶态玻璃上全部都被反射了出去。
因此,若是普通人会感觉到阴冷,而开了天眼的张妮妮却看见了浓郁的血煞之气和死气,以及游离穿梭在空气中的极为艳丽的灵线。
有些花很艳丽,会让人觉得漂亮和倾心,而此处那些艳丽的灵线却让张妮妮感觉到了极致的诡异和不详。
按理,牢房中应该还有鬼气,甚至在墙角,刑具旁可能蹲着鬼魂,可是此处却没有。
阿福也是开了天眼的,当他跟在张妮妮身后双腿迈了进来,空气中游离的艳丽灵线蓦地就朝他涌来。
阿福惊骇,便要祭出符篆,那些灵线却像猫咪一样围着阿福转悠了一圈之后轰然散开,像是畏惧。
阿福捏着符篆的手冒出了一层湿汗,“师姐,你看见那些艳丽诡异的灵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