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一听“冯渊”二字慢慢露出了半个脸,先用半只眼睛乜斜了一下,见冯渊并不可怖渐渐放松,却依旧拽着贾琏的袍角,“原来是你跟着我,我不过气急打了你几拳,没想打死你,你快别跟着我了,走吧走吧,赶紧投胎去,人死如灯灭,咱们之间的账了了,了了。”
薛蟠急急的对冯渊挥手驱赶。
冯渊冷哼,“若非你这个引子,情奴也不会对我起了歹意。”
原来这个情奴先做了冯渊的契兄弟,两人相好如同普通夫妻那般恩爱缠绵,情奴是个嘴甜有心机的,把冯渊迷的一心爱他,赌咒发誓一生不娶只和他携手到老,却原来这个情奴和他并不是一心,暗地里又勾上了有钱有势的薛蟠。
忽一日被薛蟠撞见两人亲嘴,薛蟠最是个使性弄气的,如何忍受得了,他自是舍不得打情奴的,这个情奴长的比女人还娇艳,身子又纤弱,风一吹就倒似的,如何打得,所以薛蟠醋劲上头冲上去就把冯渊给打了,冯渊也不是个健壮的,当场就被打出了心头血,血喷在薛蟠脸上眼里倒让薛蟠冷静了下来。
再回身去寻情奴,这个无情无义的兔爷早跑没影儿了,薛蟠顿觉受骗,满心的没意思,就带着家奴走了。
事后冯渊自己踉跄着回了家,当夜情奴回来,又在冯渊跟前搬弄是非,把薛蟠说成了倚势欺人的恶霸,说自己如何如何无辜都是被强迫的云云,直把冯渊恨的要死,却奈何不得,只好柔声劝解了情奴一番,情奴深觉对不住冯渊便亲自下厨做了一餐饭食服侍冯渊用了,冯渊便觉情奴是个好的,遂依旧和他同榻而眠。
冯渊酣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直接死了。
原来这情奴外表看着柔弱实则是个练家子,给冯渊的饭食里下了蒙汗药,等他沉睡不醒之后就在薛蟠打出青紫的心脏位置重重擂了几拳,直把冯渊打的往外吐内脏血沫子,确定他已死了才罢手,因此冯渊是心脏破裂而死。
之后这个情奴把冯渊的家财洗劫一空就不知去向了。
“我便说我没有杀人,果不其然不是我杀的!”薛蟠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嚷嚷起来。
贾琏冷笑,“你还有脸喊冤,似你这般没脑子还易怒易爆的人活该被人算计。”
薛蟠羞愧又丧气,讪讪的低下了脑袋。
“我也不想跟着他,可不知为何我离不开他,我原想着四处飘荡寻情奴去的。”冯渊沮丧的叹气。
“琏二哥我也不想总背着他,你快把我们分开!”薛蟠复又叫嚷起来。
贾琏淡笑:“他心头血喷在你脸上便会一直跟着你,我是分不开的,除非你能完成他的余愿。”
“那个贱人早跑没影儿了,人海茫茫我上哪儿找来给他报仇去。”
冯渊摇头,“我并不想报仇,我只想再见他一面,问问他为何要杀我,难道我俩从前种种的情谊都是假的吗?他若想要我的家财,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尽可以拱手奉上,榻上缠绵之时我也曾对他说过我的就是他的,我愿和他同患难共富贵一生不负,他又是何必呢,我实在想不明白。”
薛蟠听了倒同情起他来,“不曾想你是个如此痴情实意的人,兄弟佩服。”
说罢对冯渊一抱拳。
冯渊再度叹气。
贾琏笑道:“可惜你一腔痴情错付了,他杀你,你却还想见他,有点傻。”
“你不懂,我们之间情深似海。”
贾琏大笑,“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那、那只有找到情奴我俩才能分开不成?”薛蟠眼巴巴的瞅着贾琏。
贾琏点头,面上一丝不露,“我看他比你稳重妥帖,有他跟着你是福不是祸。”
话落贾琏端起青花碗就往冯渊身上泼去,冯渊下意识的撇头抬胳膊躲避,谁知血水碰到他时都化成了幽蓝的星星点点。
“你这是做什么?”冯渊问。
“从今往后除非薛蟠替你找到情奴,否则你们二人会一直捆绑在一起,他能看见你,你能和他说话,就让他一直背着你,这是他欠你的债。”
薛蟠大惊失色,“琏二哥我不要一直背着他!”
“谁让他的死你也有一半的责任呢,你不背谁背,我还是那句话,有他跟着你是福非祸,要不然以你的性子迟早还会打死人。哦,差点忘了。”贾琏似笑非笑看着薛蟠,“你们一家子瞒的够深,竟是一丝风声都没露出来,你还在金陵打死人惹上官司了?谁替你摆平的?”
薛蟠讪讪,却并不以为意,“那个什么,争风吃醋惹上的官司,还是为个男子,实在丢丑,私下里玩也就罢了,是万万不敢摆到台面上来的,我还想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呢。琏二哥你也不能说出去,你应我,让我替你当牛做马都行。”
“啧啧,你还知道丢丑啊,还想娶媳妇呢,谁嫁给你都委屈。”
“我、我,琏二哥别只说我,你还不是一样玩娈童偷女人,咱们就别大哥笑话二哥了,咱们都是同道中人,嘿嘿。”说着话就想去搂贾琏。
贾琏啐他一脸,“谁和你一样,我早已痛改前非了,我劝你也改了吧。”
话落施施然走了。
薛蟠不敢一个人呆在这阴风凄凄的竹林里,连忙跟了上去,“琏二哥你等等我,咱们一块走。”
“谁替你摆平的官司?”并肩而行时贾琏又问。
“金陵知府贾雨村,他说自己是我舅舅的门人,一听我是王子腾的外甥就百般的俯就。”薛蟠狐假虎威的得意起来。
“原来是他。”不曾想,没通过贾政这个跳板贾雨村依旧钻营到了王子腾门下,这人目今官运亨通势不可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