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寂静,尤氏子弟个个红了眼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维持百年不倒他们付出的是什么。
至此,王师大献礼才算真正告罄。
稍后便是宴会,一次是军营自乐,赏酒赏肉,彻夜狂欢,一次便是姬烨在宫苑设宴。
将士狂欢当天夜里便执行了,而姬烨的宴会则设在三日之后,在大庆宫蓬莱仙岛,宾客只有尤家的人,黛黛是唯一的女眷。
尤氏本家,自家人一番接风洗尘之后,以尤老太爷为首的尤家子弟们便在练武堂聚首,女眷旁听。
“父亲,圣上明君也。”尤江率先道。
鸟笼子不离手的尤老太爷对着自己心爱的画眉吹了声口哨,放下逗鸟的小银勺子郑重道:“确是明君。再想想咱们这位圣上的年纪,你们呐拍马不及。”他的眼风扫过或坐或站的儿孙们撇了撇嘴,显然是对自己家的儿孙们还是很不满意。
自家的危机在圣上那里解除了,尤海也有了玩笑的兴致,便道:“知道父亲最是中意圣上,可咱们家的子孙也不差吧。”
“就是,就是。”
底下活泼的儿郎们开始起哄,一阵哈哈大笑。女眷们也陪着笑了起来,她们是不管自己听懂没听懂的,只要看见自己的丈夫儿子平安归来便是她们最大的幸福了。个个脸上都是喜笑颜开的。有那猴急的,给长辈请了安搂着自家媳妇就往卧房里钻了一回,再出来开会时便是眉开眼笑,而他媳妇就跟喝了仙酿似的,再和妯娌们相见便如同变了个人,滋润又美艳。
媳妇们心照不宣,暗自取笑。
“圣上是个好皇帝,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算计咱们家黛黛。哼。”这是尤海的第二子,尤无雪,家族这一辈里排行第四,海战时被敌将砍断了一条胳膊,模样偏柔和艳丽,有男生女相的嫌疑,但他性子很是野蛮,即便生了美丽的脸孔却无人敢开他玩笑,兄弟里最疼黛黛。
当然,所有的尤氏子弟都认为自己是最疼黛黛的。
“臭小子,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竟还拿出来说,心胸怎就那么狭窄。”尤老太爷抓起桌上的大凤梨就砸了过去。
别看尤无雪缺了条胳膊,反应不慢反快,一把接住“咔嚓”一声就咬了一口,笑嘻嘻道:“谢祖父赏。”
“这还像话。”对于尤无雪弄没了自己的一条胳膊尤老太爷还是狠狠鄙视了一回的。
“旧事甭提。我还是那句话,黛黛被人家算计了去,是你们兄弟技不如人,谁让你们没护住呢。兵不厌诈,无论敌人是用何种计策取胜的,胜了就是胜了,你们输了就是输了,好男儿就要输得起。老头我最是瞧不起那输不起还在那里怨天尤人唧唧歪歪找理由的。”
把一干儿孙羞的哼哼唧唧不吱声了。
邢国夫人,尤海的正妻便笑着道:“父亲快别羞他们了,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圣上那时是早盯上了咱们黛黛的,见缝插针,他们哪能预料得到呢。”
尤老太爷越老越不讲理,依旧翘着二郎腿羞煞自家儿孙道:“那也是他们无能,谁让他们没能防患于未然呢,若他们早知道黛黛被人家盯上了早预防不就偷不走了。”
“哎呀曾祖父,你咋就向着外人呢。”可把回风家的小儿子给急死了。使劲跺了跺脚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小混球,曾祖父可不是向着外人,是实话实说罢了。”尤老爷子给自家画眉添了一勺子水,哼着小曲道:“别哼哼唧唧怨念过去,老头只看结果。行了,说说眼下的事吧。丹书铁券咱们有了,但你们记着,咱家从没有丹书铁券,若你们在外犯了事儿,即便是斩立决也不许动用丹书铁券。咱们家可没有那等不肖子孙,你们若犯了事儿,直接给自己肚子戳一刀死在外头就罢了,也别想着埋进祖坟,都记住没有?”
这老东西语调淡淡的,底下的儿孙却个个提气嚎了一嗓子,“记住了!”差点把屋顶掀翻了。女眷们却急的红眉白脸的,心想有免死金牌用怎就不用呢,傻了吧这些爷们,一个劲的给自己夫君使眼色却无一人回应。
掌家的邢国夫人想了想也就释然了,若尤家子弟已沦落到动用丹书铁券了,那么尤家离败落也就不远了。
“行了,剩下的阿海阿江说吧,我听着。”老东西喝了口茶,甩袖子专心喂鸟不管了。
尤海清了清喉咙便道:“二弟,圣上既是释疑于我,我们尤家可也要做好让步的准备了。”
“大哥做主便是。”尤江道。
黝黑面容,棱角分明的青年,也就是尤江的长子,家族排行老大的尤回风接口道:“大伯,我们当时刻不忘百余年前的教训,我们可以让步,但兵部必须有我们家的嫡系子弟在,且官职不能低了。”
“对!”尤无雪立即追上了一句,拧着眉道:“咱又不造反,圣上为何不能让咱家把持兵部,反正咱家的人都对军事精通,用咱家的人可比用那些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强多了。”
“四哥,你若能同意外人在咱家院子里画一块练武场屯兵,我想圣上就能答应咱们家把持兵部了。”尤江的小儿子,家族排行老六的尤武道。
“我看谁敢!”尤无雪当即怒喝。
“这便是了。”尤武笑嘻嘻道。
尤江瞪了自己小儿子一眼,冷笑:“你能耐,你能耐怎让自己亲妹妹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害了还不知道?”
尤武当即羞愧的跪了下来道:“阿爹,都是我的错。”
“二弟,后宫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里头能安插的人有限,小六也算是尽力了。好在黛黛现在安然无恙。你就别苛责小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