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两个,是两帮人,要不然,也不会放出那么多蛇。”烙铁头冷冷道。
李福全一窒,二人对了下眼,各自心照不宣。
☆、何为本性
弦月弯弯,漫洒清辉,打眼一看满宫上下,灯火辉煌,可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影,在树影摇曳里,不知名的角落,狭窄的屋子,漆黑一片。
窗户半开着,一缕月光斜射而下,照出了地上跪着的黑色头颅和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你做的很好,娘娘很满意,娘娘让我告诉你,接下来的事情有旁人去做,你该功成身退了。”
那头颅颤巍巍点了点,哽咽了一声,泪“噗通”落了一滴下来,激起微尘无数。
这女子的声音很年轻,说不上婉转悦耳,调子却很冷。
她弯腰抱起地上一个草编的篓子,又道:“你的忠心娘娘都知道,所以你放心,你的父母家人将会享一世荣华富贵。”
沉默的头颅终于有了反应,额头终于贴上布满灰尘的地面,哽咽道:“谢娘娘恩典。”
这女子漠然的嗯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在她身后,那头颅缓缓爬了起来,解下腰带,往房梁上一甩,爬上凳子,下巴伸进去,一蹬腿,“咕咚”,凳子歪了,月光照在墙上便映出了一条瘦弱的,飘摇的影儿。
瑶华宫中,淑妃额上贴着一条温热的布巾,闭着眼,似惊魂未定。
地上跪着榕和、枫和,个个满面愧疚。
“起来吧,事出突然,你们也预料不到,更何况,你们和我一样都怕那种畜生,见之就软了腿脚,如何能来救我呢,不拖累我就不错了。”
“谢娘娘体谅。”
两个丫头顿时感动莫名,只觉自己跟对了主子。
“你们且帮我想想,那吕氏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弄死我宫中的一个太监。”淑妃蹙眉深思,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什么。
“娘娘,不若召他们来问问,事出突然总有原因吧。”榕和道。
“没有必要了,两个太监打架,随便一个借口都可,关键不在他们身上,而在贵妃最终所要达到的目的:是陷害我,还是拉我进来搅浑什么水。搅乱蛇院,放出那么多条毒蛇,结果是,死了几个宫女太监,几条名种蛇,跑脱了那条最毒的帝皇扁颈蛇王。”
福至心灵一般,淑妃嘴角露出一抹笑痕,放松了身子躺了回去,“原来如此。不论那条蛇是真跑了还是假跑了,兴许它跑到何处才是关键所在。皇后落胎后,圣上虽处置了一批宫女太监,可真正的大手,圣上可还没找出来,这种情况下,若再想施一计,可不就成了自投罗网吗,可若是‘天灾’呢,谁若被咬上一口还不是自认倒霉吗。吕氏这一次倒是高明了一回。不过,也由不得她不加快脚步了,和夷人的这一仗打了足足有两年,若此次尤氏大将军再立大功可就要封王了,到时候皇后的地位会更加稳固,吕氏再想撼动就不那么容易了。”
“娘娘真是再世诸葛。”榕和拍马道。
“娘娘这么快就洞悉了贵妃的计谋,真真聪颖无双。”
淑妃笑了笑,淡淡道:“不过是身临其境,仔细推敲罢了,何至于你们把我夸成这般。你们这两个小甜嘴还是留着这些甜言蜜语夸赞你们日后的夫君吧。”
顿时把这两个丫头羞的红了脸不再说话。
乾元殿里一片死寂,除却高坐上首的姬烨并候立一旁的李福全,其余人等皆跪在地上。
“畏罪自杀了?”
“回圣上,是、是的。”永乐宫的大太监夏小福磕磕巴巴回禀道。
“很好。”姬烨起身,背手在后冷冷的道。
“一个让蛇咬死了,一个自己死了,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死人又不能开口说话,你们说是不是?”
“圣上息怒。”地下跪着的一片皆战战兢兢。
“朕何曾生气,尔等微尘碎末,可还没有那个本事让朕生恼。既然两个主犯都死了,那么朕判尔等连坐如何,李福全听着。”
“奴婢在。”
“永乐宫,瑶华宫,所有伺候的太监宫女皆发配掖庭局刑狱房,每人五十大板,熬过去的罚入掖庭局做苦力,熬不过去的,一卷庐席扔去乱葬岗。”
“圣、圣上,贵妃、淑妃娘娘身边的陪嫁宫女如何处置?”李福全微颤着手道。
“一视同仁。”姬烨一甩袍袖,抬脚便大步离去。此时他虽是微恼,却实在没把这事多放在心上,他心里想的是还等在宣政殿的两个大臣,以及他指示柳丞相提出的新政能否顺利通过中书省议决。
和国家大事比起来,后宫种种不过如那粉墨登场的丑角,在姬烨看来,那不过是女人争宠吃醋的把戏,他高兴时轻拿轻放,他若不高兴时抬手给贵妃、淑妃一人一个“耳光”便是警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贵妃、淑妃都是聪明人,适逢圣上被国事烦扰,她二人伺候他最久,自然知道何为适可而止。
此番赔上了两个忠心的陪嫁丫头,淑妃可把这比账记下了。
匆匆又过去了数日,那条帝皇扁颈蛇王却依然没有找到,为防后宫人心不稳,姬烨遂命令各宫打草惊蛇,若由此找到算是幸事,若还是找不到也可确保各宫安危。
皇太后不问世事已久,此番却出来下了道懿旨,为保宫妃安危,稳定人心着令各宫遍洒雄黄烈酒。
其余宫中欢喜不迭,可皇后宫中却愁眉苦脸,无他,皇后对雄黄过敏,这是皇后自小的毛病了。
原本四女官心中对现在的皇后都是存有怀疑的,可雄黄一出,皇后身上便起红点,四女官差点喜极而泣,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