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这小夫人,不仅爱羞,狡诈,还会用傲慢不屑的面具来遮掩脆弱的内心。
这一刻他想拥抱她。
这样娇小美貌的女孩儿就应该呆在男人的怀里,让男人好生疼爱,而不是她自己跳出来伪做男儿坚强。
吕姣什么也不想说,此时她也开不了口,因为她觉得自己就要失去意识了,黑夜在旋转,月牙已幻化成了无数个。
说时迟,那时快,她只是往前迈了一步,顿时眼前一黑,晃悠悠就倒了下去。
一双铁臂伸来将她拦腰抱住,她迷糊着睁开眼,像猫儿一样偎依在他肩膀上,那温热宽阔的胸膛令她安心,她不知怎么就让心里的委屈蔓延了上来,双眸里迅速弥漫上一层雾气,当她闭上眼,眼角就留下两滴泪。
终究博得了谁的怜爱。
浅尝辄止檀口香
彼时夜深人静,在公子重的府邸里却传来铜铃清冷的微响。
大殿深处寝宫里,光滑的地板上,吕娇坐在公子重盘起的双腿上,苍白着脸蛋,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对面那个大巫对着她跳舞。
这个大巫头戴彩色翎羽,手执牛尾鞭,光着脚,穿一身乌黑麻衣,左脸上画着黑色的藤蔓纹路,若这大巫仅仅只是靠这样一副诡异的打扮来行巫术,吕娇一定不会上当,可是他还有一双夺魂摄魄的阴阳眼。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人的眼睛长成这样,竟然真的可以长成这样!
一只眼呈现僵化的土黄色,瞳孔扩散,一直眼有大片大片的眼白,瞳孔就比针鼻大了那么一点,长在眼白的中间,当他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念动咒语,她只觉头皮发麻,感觉真的像被厉鬼在黑暗中盯住了。
他的腰上还挂着一串形制特殊的铜铃,每一只铜铃上面都铸造着令人不敢直视的鬼脸,当他大张着双臂围着她跳动起来时,那些铜铃就一起哗啦啦响起来,这个大巫嘴里念咒的节奏和铜铃哗啦的节奏出奇的一致,这种带着上古气息的音乐让她听了之后,心里顿生无尽的敬畏。
“病去,病去……”
这是她唯一可以听清楚的咒,但是每当她听见大巫念叨这句的时候,却很快会从沉陷里醒过来,并微觉好笑,而那铜铃会让她想起看过的一部悬疑恐怖小说,书里面铜铃的作用就是让人产生幻觉。
难不成,那种铜铃并不完全是那作者杜撰出来的?还真有其事?
也许是因为知道背后还有一个人陪伴的缘故,被阴阳眼的大巫盯着看久了,只要她不和他对视,心里也就不觉得很害怕。
大殿里只点了一盏灯,就放在她的面前,这盏灯把她所在的区域照出了一个圆,而那大巫就在光亮和黑暗的交界处舞动,他的身躯时隐时现,每一次都是突然出现又突然隐没在黑暗中。
“夫主,大巫何时能做完这巫术。”肩部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却硬生生把她从昏迷中扎醒,又不给她敷药,而是要求她盘腿坐在这里看大巫跳舞,还有没有天理。
她转头和公子重对视,就发现他的双眸已经不会转动了,眼珠子的状态就像是人在熟睡时被扒开看时的模样,入睡需要闭着眼皮,可他却是大睁着两眼。
吕娇心里一咯噔,慌忙转过头来,蓦地就对上了一双死寂阴冷的双眼,一黄一白,沟通阴阳。
她惊的大张起嘴巴,却发不出叫声,整个人都僵住了。
铜铃声再度响起,这一次距离她很近,就在耳朵边上。
“不敬畏鬼神者,死。”脑海里突然炸响这样一句话,令她瑟瑟茫然。
“你是何方鬼魅?速去,速去。”
“我不是鬼魅,我、是一缕魂魄,不、不我是鬼魅,我不是鬼魅,我是魂魄,枉死的魂魄。”
被逼问的越紧,她语无伦次的时候越多,心里慌乱极了。
“睁眼。”
阴冷的警告没有了,这一次的男声很温和,像清晨的时候,父亲叫醒熟睡的女儿起来吃饭,那般宠溺,那般令人羡慕,她觉得自己要醉了。
耳边一道铜铃声响起,她蓦地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僮仆牵来了一头盘角白羊,那大巫从黑暗中现身,仰头朝天,捶胸咒嚎,双手在白羊前腿部分缓缓抚摸而过,紧接着那白羊噗通倒地,在它的肩部出现了一道圆眼血口,正汩汩往外冒血。
她慌忙摸向自己的肩部,按压了几下,竟然不疼了?
顿时,她看向大巫的目光变了,全是敬服。
“病去——”
突兀的一声唱念,吕娇愕然片刻,蓦地睁眼,就看见大巫正将青铜锥从白羊的肩部□□,白羊垂死发出咩咩惨叫。
她忙摸向自己的肩胛处,血是不流了,可依旧疼死人。
她的动作引起了大巫的注意,大巫蓦地抬眼和她对视,双目中幽冷更甚。
吕娇顿时心惊胆颤,赶紧装作敬畏的模样,僵住自己的眼珠,让自己看起来依然沉浸在刚才的幻觉中。
大巫桀桀笑了,扔下青铜锥,双手握着两只青铜铃铛相对击,一霎公子重醒了,当他看见受伤倒地的白羊,欣慰道:“大巫辛苦了。我有重赏。”
呸,赏什么赏,不带这么糊弄人的。吕娇腹诽。
而那不要脸的大巫竟然还做出一副功力耗尽的摸样,噗通往地上一躺,呼呼大喘粗气。
“来人。”公子重道。
门外立即走进来一个同样一身巫气的小僮,他小心翼翼的把大巫搀起来就要领着往外走,可这大巫抬手阻止了,他踉跄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包黑乎乎的东西,指示小僮倒碗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