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都杏黄了啊,真让人羡慕。”楼东亭啧啧称叹。
万西厢得意的撩发,很是大度的给楼东亭送了一捆秋天的菠菜。
“郎姑娘不妨瞧瞧在下的。”话落,楼东亭将一枚黄中泛青的蝴蝶拿了出来,还特意朝着万西厢晃了晃。
“你个家奴玩意!”万西厢气的骂。
在万西厢骂家奴玩意的时候楼东亭冷下了眸色,只是一瞬又恢复风流态,轻摇扇面,得意洋洋。
郎华娘缓缓坐直身子,拿起水晶蝴蝶道:“却之不恭了。”
“郎姑娘能用我的东西,是我的荣幸。”
“事不宜迟,我便在通州参赛,我知你二人都有事在身,我们在此别过如何?”郎华娘起身客气的道。
“我没事啊,我可以陪着妹子一起参赛,反正只要持有玉蝴蝶,参赛几次都无限制,只要不怕挨揍。”
“在下就是闲人,也没什么事要做,就陪你们两个美人一段时间好了。”
“我呸,谁让你陪。”
郎华娘垂下眼,不经意摸了一下自己丹田的位置,那处已现裂痕。仿佛只是从楼东亭身边走过,却是不经意碰了一下他的手腕。
那手指滑腻,碰触的他微有痒感,分明是撩拨!
楼东亭顿了一下,向郎华娘抛个风流玩世的眼波,然而纵然他藏的再快再深,也让郎华娘捕捉到了他的一瞬轻蔑。
是轻蔑于我的轻浮?郎华娘扬唇而笑,与之对视,眸色朗朗,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总有人觉得自己是世人皆醉我独醒,岂不知,到最后才知,是世人皆醒我独醉,想要的错过了,错过了得不到,悔恨终身。楼公子以为如何?”
楼东亭早已把郎华娘归于“不过如此”中,便是客气敷衍道:“郎美人说的对。”
郎华娘垂眸,伸手去拉万西厢,“那便走吧。”
楼东亭从她们二人相携的手中间走过,将她二人分开,看着万西厢,荡起眼波,“西厢,这武魁争斗赛也不过是打打闹闹的烦人事,有甚趣味,不若我二人花前月下去?”
“滚!”
“就是,滚球!”一手抓一个糯米团子的万宝宝哼了楼东亭一声。
郎华娘顺势往万宝宝这边靠,一撩手从他手腕处一点抢了他一个糯米团子啃,“还挺香。”
“是我的!”万宝宝赶紧护住仅剩的一个。
——
“大河通天,浩浩汤汤,这就是通天河,通州的武斗台便设在河水中央,落水便是输。”楼东亭尽职尽责扮演着讲解员的角色,因为除此之外,万西厢和郎华娘根本不鸟他。
眼前,天高水阔,北雁南飞,水中央武斗台上数十人正在酣战一人,但见一戴斗笠之渔夫,一剑起横扫千军,一剑落水波动荡,剑再起时,围攻他的数十武者全部被震落水中,收剑,缚剑,捆剑,随手扔到一条乌篷船上,他亦提气下台,落于船头,盘膝而坐,拿起鱼竿,勾上鱼食,甩出去,背后是浮出水面,在水里扑腾求救,被他打败的输者,而他竟是钓起鱼来。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看着此人,郎华娘忽的想起这样一句诗。
“咦,你这个连武魁争斗赛都不知道的人竟然知道寒江雪?”
“怎么,他叫寒江雪?”手心握着一杯热茶,额头冒汗的郎华娘看向万西厢。
此时,一个女侍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万西厢接过,将红糖姜茶推到郎华娘手边,“趁热喝,我每次癸水来时,肚子疼死了,喝这个可缓解疼痛。”
姜气浓郁刺鼻,对于不喜姜这种调味料,却又谎称自己来了癸水的郎华娘,尴尬的不要不要的。
一路上都很沉默的郎意低声道:“华娘不喜吃姜。”
他的声音虽低,但习武的万西厢听的一清二楚,只得作罢,又吩咐侍女弄个汤婆子来给郎华娘焐肚子。
“斗笠、乌篷船、垂钓、一人一剑荡千军,不是寒江雪又是谁,你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他的成名绝技?”
“呃……俺只是觉得他那个形象很符合这首诗,杜甫写的,前两句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郎华娘委屈的对手指。
万西厢一口清茶猛的喷了出来,“你的文史是骑射师父教的吗?这首《江雪》难道不是柳宗元写的吗?”
郎华娘摇头,肯定的道:“你记错了,是杜甫写的。”
听到此处,坐在一旁陪衬两朵红花的绿叶楼东亭也喷了茶,“你的文史肯定是骑射师父教的。”
郎意尴尬极了,小声道:“她、她没上过学。”
万西厢和楼东亭同时顿了一下,万西厢便笑着一拍郎华娘的肩膀,“没事没事,文史算个屁,咱会武照样可封爵。妹子你不知道,现在尚武轻文,最北边有些地方甚至以习文为耻呢。”
郎华娘无辜的眨眼,坚定的道:“肯定是你们记错了,是杜甫写的,他以文入道,这首诗便是他的入道偈语。”
楼东亭明暗的捕捉到了什么,便是追问,“杜甫入了何道?”
郎华娘又眨了眨眼,一派天真模样,万西厢哈哈大笑起来,“鬼丫头涮我们玩呢,何道,忧国忧民道呗。那时可不是武道盛世,还能入了武道?”
“这都被你识破了,不好玩。”郎华娘佯作郁闷状。
楼东亭呵呵,摇着扇吹着河风不做声了,只是时不时的会看万西厢一眼,或翻白眼或嘲笑或言语撩拨,心中暗叹:蠢丫头,若是没我在旁时时提醒,被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郎华娘静坐垂眸,一时冷场。
楼东亭便道:“武斗台上又有人上去找揍了,郎姑娘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