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意也笑,“我闺女真孝顺。”
“那是。”
就在此时,郎华娘又瞧见了那对丧服母女,正被船夫推搡着弄进船舱,在她们身后还排着队等着许多衣衫打着补丁的穷人,仿佛也是等着进船舱的。
☆、俊男美汉
廊前的桃花灼灼盛放,鸟雀飞来,立在上头,叽叽喳喳的鸣叫。
坐在窗前的书桌上,董清妩终是放下了笔,手指下压着一封未写完的信,开头便是:外祖母尊鉴几个字。
青燕端着一盅燕窝走来,见董清妩在出神,便轻声道:“小姐,信可是写完了?”
董清妩起身,来至窗边,抚弄着开的清冽幽香的剑兰道:“不写了。王府里的规矩大,人多是非多,我怕委屈了她,再者,依她的性子也不会寄人篱下。”
“多少人盼着寄王府之篱下呢。”青燕嘟囔了一句,“她也不过是会炼几个丹,会几手花拳绣腿罢了。”
董清妩清凌凌的眼看向青燕,直把青燕看的满面不自然,缓缓跪到地上,这才道:“说的好生轻巧,仿佛她会的东西你都手到擒来似的。”
青燕直言道:“奴婢只是觉得小姐您太过高看她了,她那个出身,既无家族传承,也无名师教导,炼丹和武功,还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偷学来的,也不过是止步于此了。江南之地,尤其苏杭,乃文人圣地,尚文厌武,她生在这小小山村又消息闭塞,就如同那井底之蛙,自以为可以横行天下。可她一旦到了人人尚武的北边,她那几下子又算得上什么,更遑论和那些武道公子、武道美人相比了。这是奴婢不看好她的其一。
其二,她对小侯爷的那些做法,真真的不招人待见。奴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她那般、那般不知廉耻的。小侯爷那么尊贵干净的人儿,白白让她给糟践了,若是让安和长公主知道了,还不知怎么心疼呢。
依奴婢看,她打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主意,是万万不能成的。不仅不能成,说不得还会被……”
在说最后一段话时,青燕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剩下的话青燕没说,但董清妩已是领会了。
侵犯皇族的下场,死是解脱。
董清妩低头,看着青燕的发顶,缓缓扬声,“红拂,让段嬷嬷来见我。”
青燕蓦地白了脸,察言观色道:“小姐,奴婢说错什么了吗?”
“但凡你心里记着一点华娘为我做的那些事,你今时今地就不会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可、可小姐你根本不需要她多管闲事啊。”青燕禁不住抖了音。
“呵……是,我身边有外祖母安排的段嬷嬷等人相互,是不必担心被坑害,但我身为女儿,也不能违孝,很多事都不能我来做,而那些我不能做的事,华娘都为我做了。我和她才见几面,她便知我如己,而你,伴我多年,竟是不知我心中所厌吗?”董清妩漠了神色,带着些嘲弄的味道,“你和红拂同时来到我身边,我喜你伶俐乖巧,稳重嘴紧,便看重你多红拂良多,不想,你却是如此令我失望。一个长的好看的男人,就让你不知自己是谁了吗?!”
董清妩面上带上了厉色。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小姐,奴婢只是说出心里话,是一心为您,不想您将来为了她得罪安和长公主,奴婢忠心可鉴啊。”青燕哗啦啦落下泪来。
“段嬷嬷何在?”董清妩冷声再召。
“不,不要。小姐,您不要奴婢了吗?”青燕摸到董清妩的裙裾,可怜巴巴的哀求,并不敢扑抱董清妩,哭叫撒泼。
如此,董清妩觉得这个丫头还可用。
便道:“我没有不要你,你再去跟着段嬷嬷重新把规矩学一遍吧,那些陈规你该是烂熟于胸的,重新念念也就罢了,我让你利用这段日子多想想你错在何处,若是想明白了,我再调你回来服侍,若是想不明白,念在你服侍我这些年的份上,我放了你出去就是了。”
放了出去……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打在青燕身上,她才不要出去任人欺凌!
不禁凄厉的叫了一声,“小姐!”
片刻,红拂领着一个妆容和穿戴都利落朴素,一身冷漠的嬷嬷进来。
“段嬷嬷,你把青燕带下去吧。”董清妩淡漠着眉眼道。
青燕和红拂是段嬷嬷所教导的丫头里最优秀的两个,青燕更是她最疼爱的一个。
彼时她见青燕悲泣狼狈模样,该是已有悔过之心,便是道:“老奴能问一句吗?”
“她忘了本,亦动了私情。”
段嬷嬷原本想求情的心立时便冷了。
青燕微张开嘴,矢口否认,“没有!小姐你不能冤枉奴婢。奴婢的父母的确是村夫村妇,可她们早早把奴婢卖了,奴婢……”她红涨了脸,“奴婢从五岁起就进了王府,奴婢、奴婢是从王府出来的丫头。好!就算奴婢忘了本,可奴婢没有对谁动什么情,没有!”
段嬷嬷出手利落,一双手如同铁爪,一手捂住青燕的嘴,一手将她整个夹在胳膊下,夹她如夹小鸡,恭敬一垂首。
“下去吧,好好教。”董清妩淡淡道。
段嬷嬷身形一凛,心知重教青燕不但不能留情还要加重,遂恭谨道:“是。”
从头到尾红拂都听到了,她不同情青燕,只畏惧的看着董清妩的背影。
青燕说的那几句话算是给郎华娘上眼药了,亲疏有别,论理小姐该是听信近身伺候多年的丫头才是,但小姐却当即断定青燕忘本有了私情,这是何等理智?又或者是因为那位郎姑娘实在得小姐的心,一见如故,再见相亲,故此才会发落青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