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兰心中一喜,却也没在面上表现出来,只静静看了看那个年迈的背影,半晌,叹了一口气。
然后对珠柚道:“去含元殿。”
珠柚完全不明所以的跟在后面,一边嘟囔:“姐姐你为什么要帮他捡?明明是他撞你的呀,你看你衣服都弄脏了……”
司徒兰:“因为……尊老爱幼是大周朝的传统美德啊。”
“……”珠柚噎了一下,却也没继续问了,她知道阿兰姐姐做事一向有她的道理,问了也是白问……
路上耽误了一会儿,却也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经人通传之后,司徒兰这才进了内殿。
刚一进门,她就有些发愣。
原以为只有皇帝和太子两个人的,结果发现边上还坐着一个……
根据装扮、年龄以及相貌,可以分析出,这个姑娘应该就是昨日进宫的太子妃霍清秋了。
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司徒兰在她身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那就是前几日还飞扬跋扈的陵江,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买通掌事的。
司徒兰有些尴尬,却也没有回避,上前行了三个大礼便立在了太子的旁边。她刚刚过来不久,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大致还是清楚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沈寻见她来了很是高兴,但碍于父皇就在面前,也没敢跟她腻歪……只一个劲往她脸上瞧,不知是在打眼色还是干什么。
皇帝静静环视四周,手中端着一盏茶,突然道:“也好,既然该到的都到齐了,不妨敞开窗户说说亮话,今个倒真是稀奇了。”
某人心口一紧,果然听皇帝点名道:“司徒兰,朕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被点名的人心中忐忑万分,却也明白皇帝问的是那句话,只道:“陛下说信臣媳是公正之人,千万要与太子妃和睦相处……”
“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司徒兰愣了愣,无话可说。
她是想跟太子妃好好相处啊,是太子殿下不给她这个机会好吗?
霍清秋轻轻打量了一眼这个传说中的司徒兰,便将目光落在了别处,心中已是摸透了八成,看来不过是个小家子气的妃子,应该不足成大器。
皇帝又开口了,声音沉稳而有力:“太子刚刚同朕说,要把清秋送回去,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司徒兰还没说话,沈寻就立马跟她撇清关系:“没有,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兰兰她不知道。”
皇帝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自己的儿子实在有些用情过深了,一时沉默不语。
霍清秋咬了咬下唇,突然起身跪在了皇帝面前。
“秋儿入不了殿下的眼,都是秋儿自己的错,但是臣媳已经嫁给了殿下,那就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断断没有送回去这个说法,还望陛下垂怜……为秋儿的名声着想,让臣媳留在殿下身边吧。”
皇帝又叹了一口气,暗道这个太子妃人选真是没有选错,人家都这般对待她了,不但没有心生怨恨,反而誓死跟随,果然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先起来吧,放心,朕是不会做出这等事情的。”皇帝抿了一口茶,看向了太子,半真半假道,“依你的意思,那是一山不能容二虎。今天这件事情,足以比较出良娣与太子妃的气度,依朕看,倒不如把良娣送回去如何?”
话刚落音,司徒兰冷汗直下,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
沈寻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着皇帝紧张的喊道:“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送兰兰回去!”
皇帝静静睇了他一眼,突然狠狠地将茶杯从上面扔了下来,瓷片碎裂开来,茶水四溅。
“砰——”
一屋子人都僵在了原地,鸦雀无声。
☆、有话直说
皇帝的这一举动来的太过突然,不但是把沈寻吓到了,连司徒兰都浑身一抖,看着眼前那威严的帝王半天说不出话来。
霍清秋面上一惊,心底却是幸灾乐祸,眼神微微扫了她一眼就恢复了原样,假意求情道:“殿下也是无心之举,陛下龙体要紧,千万息怒啊……”
沈寻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被捧在心尖上养着的,还是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呆呆的望着他的父皇,双手都有些发颤。
皇帝其实也是一时怒火攻心,可也知道自己儿子心智不全,容易被旁人左右,不能责怪。只又将火气发向了司徒兰:“朕原以为你明事理、有分寸,才放心把太子交到你的手上,没想到竟是个祸害。你千方百计迷惑寻儿,究竟是何居心?”
司徒兰被他这一段话搅得有些发懵,咬咬牙,忍住没说话。
“身在皇宫,当知有所为有所不为,教唆太子休了太子妃?大周朝开国以来就没有这个先例!堂堂一国太子,岂能由你随意摆布?”皇帝越说越气,右手都扬了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她问斩似的,“你的去留,不过是朕一句话的事情。”
沈寻见他句句话直指司徒兰,心中也着急,却也不敢说什么话。只转过身挡在了她的面前,乍一看,还很是有种母鸡护崽的架势……
司徒兰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抬起眼皮,面无表情道:“殿下,你让开。”
“不让开。”沈寻死活不肯挪步子,一脸紧张地挡在她面前,“……兰兰你别怕,有寻儿在呢。”
司徒兰心中有些感动,更多的却是无奈,她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有些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不让,她便起身自己走了出来,“通”一声跪在了这个中年皇帝面前,双手紧紧攥了起来,张口就道:“承蒙陛下隆恩,司徒兰才有幸嫁与太子做妾。”那个妾字格外咬重了音,听起来很是有些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