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下来。
她突然发觉自己其实真的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和别的女人一样心软。
她也突然发现她真的很喜欢眼前这个沉默又不失体贴的男人。
可是,现在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而那弓箭,正是她自己的手制作的。
那根箭,也正是她自己搭上去的。
她长久踮起的脚尖终于放下来,而西门吹雪却微微弯下腰来。
她的唇舌正触碰到他凸起的喉结,让他全身一颤。
夜黑月圆
湖心亭,微风荡起一片碧波。
时入初夏,尖尖荷叶已次第展开,一派清新景致。
陆小凤手里拿着一坛酒。
桂花陈酿,据说这酒是万梅山庄的主人西门吹雪和夫人的媒人。
他举起酒坛子,缓缓地将酒直接倒入嘴里。就顺着他的咽喉下滑入胃,口中一片清香。另一部分的酒液却顺着他的脖子,缓缓地流入胸膛。
一片前襟湿透,他却似乎不为所觉。
他的脚边是十个空坛。
他一向不是个会糟蹋好酒的人,可是今天却一反如常。只因今日之酒,似乎食之无味。
酒喝得太快,陆小凤已有些醉了。他眯眼看着西门吹雪坐在另一侧。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
他已一天没有说话。和他如今的表情比起来,以前西门吹雪的表情可算称得上是春风满面了。
陆小凤从来没有见过西门吹雪这样的表情。
然而他却理解他——他有足够的理由摆出这样的表情——如果西门吹雪还算是一个男人的话。
因为没有一个男人忍受得了一件事:新婚三天后,新娘跑了。
陆小凤从来不敢想象这样的事。但是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还经受得住。因为事件的主角是叶娘子。
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新娘能做出这样抛弃新郎且新郎还是叫西门吹雪的话,那这个人,也许只能是叶娘子了。
陆小凤道:“你应该庆幸,她至少不是什么都没留下就跑了。”
桌上放着一张纸,是叶娘子的手笔。
“好好练剑,我走了。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不胜不见。叶娘子。”
意思说得很明白,如果西门吹雪打不赢叶孤谨的话,那以后就不用再见面了。
陆小凤道:“往好处想,她至少是希望你赢的。”
西门吹雪道:“我知道。”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确实知道西门吹雪知道得比他还清楚。
高手之间的对决,不能差一分一毫,叶娘子此举,是不希望西门吹雪因她而分心。然而她现在这样做,却又让西门为她担心了,因为她作为叶孤城,现在已经成为叶孤谨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