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成群结队叽叽喳喳地集落在这个安静庭院里。
桃花树下站着一个白衣男子,身材颀长,面色温和。他手中捏一柄折扇,细细地观赏着树上的鲜花。
艳红色的花瓣落在他的白衣上,像是绣上了一朵精致的梅花,又仿佛女人脸上的胭脂一般令人深深沉醉。
树下的男人沉醉了。
而正打开门的女人也被这极美的场景震惊,几乎忘了自己刚才还在焦急自己的处境如何。她只是痴痴地看着他。
她只看到他的侧脸。
但是她却觉得自己从没有想过世界上竟还有这样好看的男人,好像可以一下子刻进自己的心底一样。
正在这时,男人仿佛意识到什么,转了过身来。
他的眉梢嘴角都带着春风般的微笑,眼里注视着她,道:“孙姑娘,你醒了?”
孙秀青已认出来了他来,转而想到自己刚才的无礼举动,脸上情不自禁地飞上两朵红晕。
她低下头,细细地道:“是的,白公子。”
眼前的男人,正是上次夜晚见过一面的白云歌。只是那时是在夜晚,又只是惊鸿一瞥,她没料到他有这样英俊,美得出尘,不似人间,反倒像个谪仙人。
白云歌笑道:“我已为你除毒,你的身体已无大碍了吧?”
孙秀青本以为是西门吹雪救了她,醒来后也曾犹豫要以如何颜面对待弑师杀兄的西门吹雪,听得到他这样说,心下竟不由有几分欣喜,道:“是白公子救了我?”
白云歌道:“孙姑娘不必多礼,独孤掌门生前也指点过我一二,现在他已仙去,我本当照顾你的。”
孙秀青想起自己的师父,一双美目已盈出泪水,颤声道:“白……公子,西门吹雪他现在在哪里?……我、我理当为师父报仇的!”
白云歌摇了摇头,眼中有些无奈,道:“其实孙姑娘不必这样想的。西门吹雪杀你师父,是剑客之间堂堂正正的挑战,本就不该计较得失。况且,其实本来死的应该是他。”
孙秀青惊愕地抬起头。
白云歌看了她一眼,道:“孤独掌门的剑术,实不在西门之下。若是两人平等交手,西门吹雪败阵的可能性更大。只是当时,在与西门决斗之前,独孤已被人耗去一半功力。”
高手之间的对决,一方被耗去一半功力,结果可想而知。
孙秀青道:“怎么会这样?”
白云歌道:“我恐怕是存心要杀害你师父的人故意设计陷害西门吹雪。”
孙秀青道:“我师父平素公正待人,如何会被人……”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飞快地叫道:“是青衣楼!我师父此次下山,就是得知了青衣楼第一楼就在珠光宝气阁后面的山上,所以他一下山就往珠光宝气阁去,没想到阎铁珊阎阁主已经被人杀害,不知这青衣楼的楼主究竟又是谁……”
白云歌惊道:“青衣楼的第一楼在珠光宝气阁后山上?”
孙秀青道:“正是如此。现在想来,很可能是那人也知道师父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所以趁机杀人灭口,还、还……”孙秀青咬了咬唇,眼波流转,问白云歌道:“……我是不是错怪了西门吹雪?”
白云歌眼中精光一闪,微笑道:“虽则如此,他杀你师父这件事,毕竟是事实。你可千万别忘了。”
他笑道:“……瞧我,说的这么严肃,想来秀青妹妹又绝不会喜欢上他,对不对?”
孙秀青想了想,冲白云歌点点头,却掩不住一脸失落。
白云歌道:“没关系,我一定会帮峨眉派主持公道。这次的事,牵扯甚广,也许是一个巨大的江湖阴谋,我需要你的帮助。”
孙秀青抬起头。白云歌一脸信任地看着她的眼让她突然觉得自己整个被他包围,无处可逃。
她不由得退后一步,低头道:“只要白公子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
白云歌笑了,笑得颇为开心,道:“秀青妹妹不必介意,叫我云歌就可以。”
孙秀青吓了一跳,又红了大半张脸,嚅嗫道:“……那、那怎么可以?”
白云歌一挑眉,不由分说道:“我说可以就可以。”
他又道:“我们现在且进屋好好聊聊。若独孤掌门之死是嫁祸给西门吹雪,那么阎铁珊之死很可能是嫁祸给陆小凤,西门是受陆小凤之托,而陆小凤又是受人之托,这嫁祸他们的一方和委托他们的一方究竟都是何方神圣?若是嫁祸的一方是青衣楼,那么他们又有什么目的?……孤独掌门武艺高强,几乎没人能够轻易耗损他一半功力,除非是一个人——”
孙秀青道:“谁能够轻易消耗我师父一半功力?”
白云歌在凳子上坐定,道:“当时他就在珠光宝气阁。”
孙秀青道:“谁?”
白云歌道:“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
孙秀青不解道:“霍天青?”
白云歌道:“你不知道,阎铁珊曾救过他,又以国士之礼待他,他才甘心为阎铁珊卖命。他本是天禽老人的关门弟子,武艺之高,绝不在阎铁珊之下……”
孙秀青道:“谋害阎铁珊和我师父的同一派人,他既然效忠阎铁珊,又如何会加入他们?”
白云歌愣了愣,喝了一口水,道:“这个问题我们要再好好讨论讨论……秀云妹妹已醒了。”
石秀云站在帘子旁,看见白云歌在冲她笑,一张脸已腾地一下烧红了。
白云歌笑得有些无奈。她想:要同时以一博二,还是很有挑战性的……
东篱之外,一片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