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才立太子。”同样从里面挤出来的一位不自觉地嘟囔了一句。
颜小苦听到,想到自己儿子也是皇帝的儿子,不觉心一惊,拉住那人的袖子问道:“立太子了吗?谁?叫什么?”
“皇后娘娘的皇子啊。”那大伯理所当然的答道。
颜小苦方松了一口气。
“叫霍琅。”那人又一开口,颜小苦立刻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确定。
颜小苦急切的问:“霍琅?霍琅?可不可以说清楚?”
大伯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有点不耐烦了:“皇榜上说,陛下半月前督造运河,从迦城带回来了一个遗失多年的皇子。过继给了赵西河皇后,然后立他为太子……”
“过继?过继……过继!”颜小苦顿时仿佛疯了一般,满脸的不可置信。双唇不住的颤栗着,“为何……为何要过继我的儿子!!”
“疯子……”那大伯小声的嘟囔一声,等她一眼,然后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颜小苦发疯的挤着人群,向皇榜处挤去,周围的人纷纷谩骂。一个老妇险些被她挤倒,看着颜小苦踉跄的背影狠狠骂了一句。低头的时候,疑惑了半天,没下雨啊。怎么袖子湿了?
人群中匆匆陌生的眉眼,多少次擦肩。
她发了疯一般的挤到最前面。许多百姓疑惑的看着她,颜小苦转过身,一下子靠着墙。面对着所有人,她的身边,正是那张六分相像的画像,画中的女子,唇边含笑,温婉亮丽。而她却是满脸泪水,几近昏厥。
“谁要来抓我!来抓我进宫啊——”
正文-责任
闪电刺眼的划过天际,将苍天辟为两半,触目惊心。雷声轰隆隆的响着,大殿豪华灿黄的窗子外,豆大的雨落个不停,啪啪的砸在地上,溅起一圈又一圈涟漪。三岁的小皇帝吓得趴到梨顾公主的怀里,哇哇大哭。
长姐如母,梨顾温柔的拍了拍他的头。“陛下乖,不怕啊。”
大雨滂沱,辞沐从门口迈了进来,上身而立。微微打湿了摄政王袍,却丝毫不显狼狈,一脸平静光华。
梨顾转头一看,见他来了,立刻笑了起来。连忙站起身,“你回来了?”然后很高兴的走过去,很自然的将他身上的披风摘下。辞沐看她一眼,没说话。
“襄国立太子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梨顾先开口,深切的看着他。
“嗯。”辞沐直接走了过去,看都没有看小皇帝一眼,后者咬着手指,一脸傻气,坐在床上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人。与颜琅相比,同是三岁,却有云泥之别。
窗外雷声隆隆,片刻不停息。仿佛要下整晚一般,不停的打雷闪电,大雨嘈杂声贯彻入耳,搅得人心烦意乱。
见他没什么兴趣一样,梨顾只好换话题:“昨日娶的迦城城主之女杜否儿,你可还满意?”
辞沐温温淡淡的答了一句,“还好。”
他回答了两个字,想必不是很排斥这个话题。梨顾立刻接口,“我知道你是出于政治目的才娶的她,你现在已经是昙国的摄政王了,救了城主重罪将死之女,还娶了她。与迦城联姻,由此才能牢牢的掌握住迦城,我不会介意的。作为正妻,本宫是不会为难她的。”
“那就好。”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回答,三个字。梨顾咬着下唇,突然觉得很伤心。明明自己贵为一国公主,偏偏要这样费尽心思的讨好一个臣子。可偏偏自己还心甘情愿。
“我不会介意的……”梨顾这一句话,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拿来安慰自己的。“你的心上人是我,对那些乡野村妇、江湖混混是没什么兴趣的。”
原以为辞沐还是会嗯一声了事,没想到他突然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梨顾吓得一颤,没有表情的辞沐,却让人心生胆寒。
你的心上人是我。
你的心上人,是我。
“公主既然能调查到那句话,为何不能调查到,本王说出那句话时,是看着谁的?”
辞沐话刚落音,梨顾整个人都懵了。
是看着谁的?
她抬头看着辞沐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还没明白一般,大声质问道:“那我是什么!我是什么!也是政治目的吗!”
“不。”辞沐顿住脚,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磁性好听。
“责任。”
霍槿坐在龙椅上,看着大殿下跪着的女子。他还不知道颜小苦被捉到牢里去的事,此刻只觉得心烦意乱,所有人都跪自己,连她也再不能平起平坐地与自己说话了。
“还知道回来?”他凉凉开口,目光却炙热的看着地上的人。
颜小苦跪在地上,循规蹈矩一板一眼的行礼,“陛下,民女只是来讨回自己儿子。”
霍槿嗤笑,“你儿子?你儿子是襄国的太子,可还满意?”
颜小苦暗自咬牙切齿,却不卑不亢的回答,“孩子是我生的,自然跟我走,才不稀罕做你家的太子!”
“嗯?”霍槿意味深长的反问了一声。然后对着周围的下人吩咐,“去把太子带来,还有皇后。”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颜小苦膝盖跪的酸痛酸痛的,连带着背上快要好透了的伤也开始隐隐作痛。只在心中骂了一遍又一遍,昏君暴君昏君暴君……两位国宝级重量级人物才姗姗来迟。
她急急忙忙抬头看儿子。颜琅此刻穿着一身明黄色太子服,小小的身体躲在皇后的右侧,似乎很害怕出来。
颜小苦只当他是怕皇帝,大声开口:“儿子不怕,娘在呢。”
颜琅闻声并没有出来,反而更往里面躲。皇后赵西河,长相颇为清秀,只不过此时看起来十分怯懦。世间所传,赵皇后入宫三年,景帝不希望她生下赵氏的后代,所以两人一直未圆房,毫不受宠,冠宠六宫的,乃是素姜姜贵妃。此刻见赵西河一脸小心翼翼,毫无仪度威严,传言似乎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