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向后仰去,重力一下子使颜小苦离开了霍槿的薄唇,可随后而来的便是栽倒在地的后果。他还没来得及生气,直接长臂一揽,顺手勾到自己怀里。颜小苦直挺挺的被他搂着,一动不动的僵直着身子。
“那日在荷官庙里成亲,我也是这般搂着你。”一向凌厉磁性的声音,忽然放柔了,带着温柔回溯的色彩。
“我不记得。”颜小苦微微昂头,看着霍槿线条刚硬的下巴,天生贵族气质。
霍槿僵住,双手慢慢环紧,低头看向颜小苦,那一瞬心里片刻安宁。平缓道:“楼缓,这皇位本就是为你而夺。你父亲将你许给先太子时,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他的女儿,只能是皇后。”他冷笑着,只一瞬,语气又变得一如既往,凌厉不容反抗,缓缓吐出八个字:“朕的天下,少不得你!”
未凋如往常一样恭敬的站在辞沐身后,他捻着一根草,上下仔细观察着,还送到嘴里浅尝了一下味道,随后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未凋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辞沐微微皱了皱眉。
“主上,属下探得,相国大人曾从府中遣三人快马前往襄国,已擒,请主上发落。”
“父亲想联合襄国?”辞沐温润的声音淡淡,依旧进行着手中的事,“襄国皇帝怎会帮他区区一个昙国臣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谋反吗?他难道是忘了,昙国梨姓皇室,还有一个我撑着?”
未凋眼神愤恨,急急道,“主上少年历尽苦难!都是那帮奸臣所害!现在是时候该还回去了!”
辞沐抬起头,书桌之上,窗子外面栀子花枝叶繁茂,花瓣芳香素雅,纯白的没有一丝杂质。脑海中出现一个娇小的身影,仿佛在栀子花繁密枝叶映衬下,一圈一圈的转着,笑的合不拢嘴。随后,视线渐渐与眼前的花瓣重合,他垂下眼眸。“她……已经走了?”
未凋自然知道辞沐指的是颜小苦,抓了抓脑袋,仿佛有点不好开口。这才道:“主上莫急!属下即刻前往钦襄,将颜姬找回来!”
“不了。”辞沐轻轻开口,“她会回来的。等这边的事全部解决完,我会亲自接她回来的。”
清风吹过,栀子花叶轻轻颤动,晃了心神。
未凋抬眼悄悄看了看辞沐,小心翼翼道:“主上,怎么处理那几个传信的?”
辞沐回过神,沉稳干练的口气道,“放了,就让那几个人安安全全到达襄国,好好的‘通敌叛国’。我倒要看看,父亲接下来该怎么办。”
古朴的桌子上排放着厚厚一叠宣纸,开头赫然四个大字——《药草木经》。
正文-逃走
转眼六日过去,离钦襄帝都已经不远了。
皇帝每日都会来她房间坐一坐,而颜小苦和儿子自己玩自己的,压根当没他这个人。颜琅每次都怕怕的,他娘怒气冲冲地扳过他的头,让他背诗。
霍槿就那么坐在一边,所有气息也好似隐在了房间里,静静地,看着两人打闹嬉戏。
仿佛,希望时间就这么凝固在这一刻。
像往常一样,照例坐坐,也没说什么话。霍槿起身走出房间,深深吸了一口江上清凉的风,天气越来越热了,好在是在船上。光线灿烂,他抬头看高空中升起的太阳。
高堪回归,襄国两大世家势必又要一番相斗。邻边昙国三岁小皇帝根基不稳,虽然有梨顾公主相佐,但臣子个个心怀不轨,是个出兵的好时机……
“娘娘,你不能出去!”
思绪蓦地被打断,霍槿不耐烦地回头。素姜一身淡青常服,面有哀怨的站在他身后,低身行了个大礼,跪在地上,凄凄的道:“陛下,臣妾已经知错了。”
霍槿瞥了她一眼,明显已经消气了,随意道:“罢了。”然后绕过素姜往船的东边走去,素姜跪在原地明显愣住,半晌,她慢慢站起来。背对着阳光的声影萧瑟孤寂,岁磐站在她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是日,御船达钦襄码头。
盛夏伏天,却飘起了淡淡小雨。冲走了多日来难耐的酷热,码头上矢流军千人开道,立于一旁,恭候皇帝回京。远远看去,帝都四通八达的街道,房屋错落有致,风景典雅。
颜小苦一看这阵势就傻眼了,这么多人,怎么还有机会逃走啊?
刚七想八想的,霍槿一身帝服走了进来,上绣龙形图案,盘领,右衽,明黄其身。与往常全然不同的气势,颜小苦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他是……这天下的主人。
“你莫要乱跑,等我回来。”他进来就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颜小苦忙抬头,只看到他后背那条张牙舞爪的行龙,和周围的五彩云纹、蝙蝠纹、十二章纹,直到那片明黄色消失在眼中。
我可没答应。她心中暗道,待觉得霍槿已经走远了,她牵着颜琅的手急急出了门。刚一出门,两侍卫伸手一拦,一人一只手横在颜小苦面前,目不斜视。
“阿旺,陛下料的果然不错。”其中一个毫不在意的开口,居然是当初抓颜小苦当刺客的侍卫头头。
阿旺无奈的看他一眼,“姑娘,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陛下踹那一脚的伤,至今还没好呢。”
颜小苦默默的看了他们一眼,刚准备想办法,低头一看。
儿子怎么不见了!
猛地回头朝房间看看,没人。再看看前面两个目不斜视的侍卫,顿时明白了。那两只手拦的太高了,只拦住了自己,颜琅直接走过去了……
颜小苦顿时放松了,神童儿子也许能搬来救兵的。索性倚在门上,跟两个看守的侍卫客套起来。随意问了句,“那啥,阿旺,你娶媳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