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沐又抽出一张宣纸,平坦的铺在桌上,神情淡然的提腕下笔。
颜小苦突然冲过来抱住他的手,左摇右晃,辞沐手中的毛笔却稳如泰山,丝毫没有被撼动,颜小苦大喊道:“是你的对不对!肯定肯定是你的!”
颜小苦的魔爪都未能撼动的毛笔,此刻啪的摔到宣纸上。
辞沐用了好一会儿平复下心情,无可奈何的回过头来,凝视着颜小苦的眼睛:“我倒真希望那是我的。”
颜小苦沮丧地垂下头,“那琅儿的爹,为何不要我们了?”
辞沐正要安慰她,某人一溜烟的跑了:“我不管,那尸花臭死了,给你了就是给你了!”
高堪坐在床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侍婢清理新房,又想起了昨晚那双毫无杂质的眼眸。于是派人上颜府请颜大小姐,巳时往迦沫河游湖。
管家上来通报的时候,颜家大小姐,颜尖尖正当窗理云鬓,她优雅地转过头,眼波流水风情万种,长发披肩而下酥了心魂。“何事?”
“高府堪公子请您巳时往迦沫河游湖。”管家恭恭敬敬的如实禀告。
“哼。”她回过头继续对镜贴花黄,半晌,像见了鬼似的表情回头,“高……堪?”
远处,女子先一步到了。妩媚的姿势斜靠在船上,青丝披散,头微微的偏向一边,露出好看的锁骨,身体的线条毕现。小船飘飘荡荡,船家压低帽檐不时偷瞄,这女的大白天摆这姿势给谁看啊。
高堪挥退手下,看到船家的反应,很是得意了一把,直接走了过来。
他丰神俊朗的站到女子身后,张开手臂,热情的大喊一声:“娘子。”
颜尖尖脸顿时羞红,她很快转过身走过来,媚眼如丝。
高堪傻眼。
“你是?”
颜尖尖娇嗔:“相公……”还不忘用柔夷轻轻锤了下他的胸膛。
“颜小苦是你谁?”
颜尖尖莫名其妙:“她啊……三年前寄养到我家的表妹。”
“公子现在跟我在一起,说她做甚……”柔软的身体靠了过来,媚媚的声音,“船家,不必上来了。”
高堪正要下船,顿时看到远处几个飞速闪动的身影。心中冷笑,监视了一年了,还有完没完?索性由着女子坐了下去,游了许久的湖,高堪侧着身子偏向桥头,却不怎么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凭颜尖尖左暗示右暗示他就是没动作。
船慢慢的游着,不经意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复而消失不见,于是高堪腾的站了起来,引得小船一晃。“堪……你怎么了。”颜尖尖一声惊呼,自认为游了一次湖就亲密了,于是称呼也变了。
“靠岸!”高堪执船桨,开始往岸上划。就算是做划船这种事,举手投足仍然一派贵气。
“不嘛,人家不回去!”颜尖尖见势卖力撒娇。
高堪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捏住颜尖尖的肩膀,正当后者受宠若惊的时候,他一把将该物扔到河里,然后老神在在的把满脸惊恐的女子提了起来,放到一边,“颜姑娘不小心坠河,衣裳都湿了,还是早些回家的好。”
当下,许多人聚集在桥头,有书生还有许多商贩、富家公子,一个个义愤填膺,唾沫飞溅。隋三年前,景帝下令开挖修建南北“大运河”,将桐海、湛河、陶彩内湖、还有昙国的北卢河连接起来。三年来,劳民伤财,整个襄国的百姓苦不堪言,伤民大重,损伤国体。
如今这运河,修到迦城来了。
“当今圣上,真是不知民间疾苦……”一位老者出言不逊,众人却纷纷附和。“圣上一时兴起,可不知苦了多少百姓!”
“裴公你有所不知啊,据说当今圣上是个荒淫无度冷血残暴的血腥大魔头!每时每刻都要杀人!整日不理朝政,沉湎于酒色之中,他在钦襄帝都修筑三台宫殿,十分豪华,动用了五万民夫,简直是奢侈至极啊!”路过的商贩跟着掺和,说出自己听来的传闻。
迦城离钦襄帝都政治中心非常远,更是襄国与昙国的交界处,来来往往的更是有西疆、昙国人,所以许多人说话口没遮拦也没人管。
“下月初五,圣上要亲临迦城监督运河。”书生高昂着头,没有感情的说道,似乎料定这个消息很爆炸。
果然,人群一下子炸开了。
“哎呀呀,这可不得了啊。大家要把自家姑娘藏起来啊,平时能不出来就不出来,要不然小命不保啊。”叽叽喳喳的人群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真是不知道这运河有什么用!”
“运河工程,苦在当世,利于千功万代。”在一旁听了半天的颜小苦叉着腰出场,眼神清亮。口气不善,“修建大运河是凝聚襄国的明智之举,连接全国经济中心的北方和政治中心的钦襄帝都。大运河修好了之后,你们就会看到,襄国的水运会畅通发达,后世经济会因此运河而繁荣富强!你们怎么不想想后代子孙万代的巨大的好处!”
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挑衅的响起:“后世的繁荣重要,难道我们现在的百姓就活该受苦吗!我们也是人,我们依法交税,不偷不抢,为何不能安然过自己的日子!”
颜小苦听到这耳熟的声音,挑眉,双眸开始寻找那个人,可是被重重人群挡住:“就是因为大家都这么想,所以之前就没有修建运河,经济没能贯穿南北,拖到了今天。如此工程,虽然给人民带来痛苦,却造福于我们的子孙万代,让他们以后不必受这样的苦!陛下目光长远,是明君!”
“当今圣上用民过重、急功近利。给百姓带来沉重的负担。一系列毫无意义供他取乐的土木工程,也同样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陛下把负担全部积压于广大劳动人民的身上,实在称不上明君!”